傅靖琛說:「我去叫醫生,你血液回流了。」
宋雲諫這時才看向自己的手腕,他自己都沒有注意的事,傅靖琛的觀察卻很仔細,宋雲諫鬆開拳頭,傅靖琛已經離開了病房。
等了小會,一個護士進來,她從容地來到宋雲諫的面前,沒有動他的手,只是在針管上調了幾下,血液就慢慢地回了皮膚里。
護士叮囑了他幾句,讓宋雲諫注意一下手腕的位置和姿勢就好了,手部不要太用力,宋雲諫點頭應好。
這時,宋雲諫發現傅靖琛不在病房裡了,他沒有跟著護士過來,抬頭問:「那個去請你的先生呢?」
護士回頭瞧了瞧,向他確定:「穿西裝的?」
宋雲諫點頭說:「嗯,他走了嗎?」
護士不確定道:「應該吧,我也不太清楚,他是你的家屬?」
宋雲諫搖搖頭:「同事而已,走了就算了。」
一直到宋雲諫吊完鹽水,傅靖琛也沒有回來,宋雲諫想,可能是自己的話讓他不開心了,他沒有理由綁架他什麼,他幫不幫這個女生,並不會因為是他宋雲諫提出的而相助,這件事對傅靖琛沒有任何利益,他不幫也合乎常理。
打完點滴,宋雲諫穿上衣服回去,他感到頭疼消減了很多,是鹽水,也是這件事真正的情況落盡耳朵里的原因,宋雲諫披上外套,他一隻手不太方便,就改成拎著了。
到了大廳的收費區準備付款,奈何收費人員告訴他,他的醫藥費已經有人結清了,宋雲諫想了想,只好提著外套出去了。
到了醫院門口,宋雲諫感到有些冷,天色已晚,醫院來往的車輛和人群還是很多,他匆匆出門,往路口那邊去。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溫熱感,一件充滿體溫的外衣披在他的肩上,宋雲諫回過頭,竟然是傅靖琛。
西裝外套是剛剛脫下來的,傅靖琛動作迅,眼裡是泛濫的擔心,外套上的溫熱直達心底,宋雲諫看著他說:「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傅靖琛看著他壓著棉球的手,平緩地說了句:「上車。」
兩人回到了車上,天氣有點想下雨的意思,冷風呼嘯,直到鑽進車裡才安靜下來。
宋雲諫丟了棉球,傅靖琛發動了車子。
路上,宋雲諫忍不住開口說:「對不起,我今天誤會你了。」
傅靖琛沒有回應,也不知他是不是介意。
宋雲諫心中愧疚,好好地跟他解釋這件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沒有往深處想去,她提了你,我就以為……是我沒理清楚其中的關係,是我沒有追問下去,今天是我的問題,我不會為自己辯解什麼,我犯蠢了,抱歉。」
「宋老師平時也這麼蠢?」
「我今天只是……」
傅靖琛的目光射過來,宋雲諫沒有繼續下去,他該怎麼說?怎麼解釋,在其他人身上他根本就不在意孩子是誰的,但落在他傅靖琛的身上,自己就擔驚受怕這是真的?這種解釋算什麼?越扯越亂了。
「是,我蠢得很,」宋雲諫不再為自己辯解,「對不起,今天對你的誤會,還有那一耳光……」
宋雲諫越說越心虛,他今天是怎麼了?他從未在未知的情況下,甚至連情況都不耐心弄明白的情況下去冤枉一個人,就連彥文修那件事……都是在正主來到他跟前,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他才確信的,為什麼對別人的耐心在傅靖琛身上卻體現不了?傅靖琛說的對,自己今天到底在犯什麼渾。
宋雲諫捂住額頭,深深閉上了眼睛,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他扭頭看向了窗外。
「還疼嗎?」駕駛位的聲音溫柔,和今天這件過錯無關,傅靖琛這句話是突兀的,也是體貼的。
宋雲諫應道:「不疼,只是吊個鹽水。」
傅靖琛說:「后座有吃的,填下肚子。」
宋雲諫回過頭,這才發現后座有東西,他看向傅靖琛:「剛買的?」
傅靖琛道:「嗯,隨便買點墊墊肚子,拿過來吧,折騰一晚上,不餓?」
是有點。
宋雲諫回來也沒吃飯,直到這一刻,他不得不說,傅靖琛是個非常體貼的人,如果做戀人一定是很好的人選,可他敗績在前,對這種來頭大的人物,防備總是大過一時的感性,每次這樣感慨一個人的好時,就總想到彥文修的無微不至。
那個曾讓宋雲諫感到幸福的人,最後又有什麼樣的結果?如果一開始註定錯誤,是不是就要規避錯誤?傅靖琛也許不是那種人,也許一直到今天的表現都是很好的,但正因為他如此的認真,反讓自己覺得壓力。
他快要被這種自我思想給折磨的神經不正常。
宋雲諫將后座的東西拿過來。
裡面有一杯熱牛奶和盒裝的熱飲,說不清是什麼,都封了口,還殘留著溫度,他遞給傅靖琛,記得這是誰買的,今天是誰救了他,也算是救吧,他很少跟別人一起來醫院,英國留學的日子生病都是獨自去,獨自回,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傅靖琛的這份貼心照顧他也記著好。
「你吃什麼?」宋雲諫遞過來的東西都是快餐,是適合病人的清淡食品,傅靖琛一點沒覺得餓,但還是拿了其中一杯熱飲,放在一邊,並沒有動。
在車裡吃這些快餐,想來和傅靖琛的身份極不匹配,宋雲諫甚至很難想像出傅靖琛站在攤位前買東西的樣子,他這一身得體的西裝,出入的是高樓大廈,還以為他會對路邊攤不屑一顧,沒想到他能紆尊降貴地親自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