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禧身子刚离马背之际,只闻“嗖”
的一声,一支羽箭从马背上飘过,重重陷进了城墙之中。徐禧这才明了,原是有人一箭射向了自己,若非得人相救,恐怕自己此刻早就一命呜呼了。他被安然带到了城墙上,还未看清是谁救下的自己,只见一个人影晃过,已经跳下了城墙。徐禧大惊,问众人道:“方才救我的这位高手是谁?”
李舜举抢上前答道:“正是当今官家钦封的‘真靖大师’碧虚子道长。”
徐禧不由得又是一惊,道:“原来是他!”
怔怔的出神,想起当初王安石为相时,就曾多次向自己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只是从未谋面,不想今日反被他救了一命。正想间,忽闻曲珍建议道:“大人,西夏的铁鹞子军确实厉害,但是我看他们似乎是精锐尽出,只要我们城中的六万大军一齐冲到对岸,断了他们的后援,铁鹞子军不战自败。”
徐禧闻言一愣,心想:“我到底该不该听曲总管的话呢?我还可以再和敌军硬拼吗?”
放眼城下,但见宋军将士正在和敌军厮杀,不少人早就被铁马踏作了肉泥,尸横满地、血肉模糊,真心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了。他又想:“这么多的士兵都是因我而死,还用得着再让其他的士兵为我送命吗?我一念之差,吃了这个败仗,就害的那么多人无辜枉死,做决断真是太难了,我绝不能再犯第二
个错误,必须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正自犹豫之际,只听其余诸将又道:“大人,良机莫失啊,请速决断。”
徐禧本来就犹豫不决,突闻众将力荐,更是不知如何才好,只得抱着头,大叫了一声,连退数步。众将都吓了一跳,齐道:“大人,您怎么了?”
徐禧只是一言不发。众人心中焦急,可是徐禧不下命令,没有人敢自作主张。他们急忙都伏在城头,向城下观望战况,只见一万宋军很快就覆灭在西夏的铁鹞子军之下。
众将无不惋惜,忽见北面山脚尚有两队铁鹞子军在动,正是在围攻高永亨。高永能一见亲弟受攻,叫道:“是二弟!不行,我要去救他。”
拔出宝剑便欲走下城墙。高永能之子高世亮拦在前头,道:“爹爹不要莽撞,碧虚子道长正在相救二叔。”
高永能不信,往山脚一看,见一道人提着高永亨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山崖上的一棵树,叫敌军扑了个空。那道人果然就是陈景元,但见他躲过一击,携着高永亨身子一旋,由山崖转到了平地,稳落那两队铁鹞子军的后方。铁鹞子军因为用铁索相连,故而转头不便,一时拿陈景元和高永亨不得,但是随后又奔来数队铁鹞子军。却见陈景元提着高永亨,将身一跃,迅速向城墙方向飞来,待到城下反却落地。曲珍只道是陈景元带着高永亨体力已近透支,急忙下令道:
“抛绳梯!”
便有士兵应了照做。
其实陈景元为救高永亨和西夏的铁鹞子军交战,实是消耗了不少内力。只见他提着高永亨,伸手拉住城墙上抛下的绳梯,再次将身跃起,一直被拉到了城头。众人一瞧,原来高永亨肩头被铁枪刺穿,当真是身负重伤。高永亨道:“多谢道长相救,刚刚若非有道长及时赶到,我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高氏子侄一听,无不感激陈景元。陈景元道:“各位都不要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位高将军受伤不轻,贫道粗通医理,方才已经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待会儿回到府中再为他治伤。”
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回头瞥见徐禧正自呆呆出神,不知何故。
陈景元走到徐禧身畔,施礼道:“徐大人,敌军势大太猛,依贫道之见,眼下需要死守城池不出,咱们再想法退敌,为时未晚。”
徐禧一愣,问道:“为时未晚?”
曲珍等众将急忙迎上前来,将陈景元所说的各路英雄豪杰将来相助的事儿说了。徐禧听了,甚是欣喜,暗想:“想不到王大人居然还有此安排。”
谓陈景元道:“道长护城之功,本官自当上奏朝廷,可是刚刚的救命之恩,却不知何以为报?”
陈景元施礼道:“徐大人言重了……”
突然拂尘一起,从徐禧耳边划过,“当”
的一声响,只见一支羽箭深深没入城楼的砖石之中,而陈景元
本人也退了两步。
众人吓了一跳,只见陈景元站定之后,口中嘟囔着:“这一箭,这一箭?”
立即扬起拂尘走到城头向城下瞭望。徐禧惊魂未定,问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景元道:“刚刚有人要射杀徐大人你。”
徐禧更是不寒而栗。高永能道:“莫非是敌军要刺杀我军主帅?”
陈景元道:“若依贫道来看,应当如是。”
景思宜道:“原来敌军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要我军主帅被杀,届时军心涣散,又无人统帅三军,他们便能不战而胜了。”
陈景元点点头,走过来说道:“这位将军言之有理。我猜敌军之中似乎还有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咱们最好等各路英雄到此之后再做打算。”
众人应了,急忙下令严守城池,纷纷回了府衙。
陈景元用华山派秘制的金创药为高永亨治伤,高氏子侄连连拜谢,复又和其余众将齐聚府衙大厅议事。众人经今日一战,都知道西夏大军异常凶猛,情知己方人数不及敌人,万不能力敌。徐禧问陈景元道:“道长,你说敌军之中似乎有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这到底从何说起?”
陈景元捋了捋胡须,道:“徐大人可还记得今日有人先后两次意图用箭射杀你?”
徐禧道:“记得,记得,那两次若非道长相救,本官早就一命呜呼了。莫非,敌军的那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就是拿箭要射杀我的人?”
陈景
元道:“不错,贫道也是这番猜测的。”
李舜举奇了,问道:“难道道长只是猜测而已?”
陈景元点点头,道:“是的,贫道没有亲眼所见,自然不敢妄下论断。不过,贫道却发现这人两度射箭,都深深没入城墙的砖石之中,而且第二次贫道用拂尘挡开那箭时,自己却也被震开而险些摔倒,此人内力之强,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