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昌一只手按住头顶,踉跄着要爬起来,顾从州连忙又是一脚。周耀祖已经把周舟推翻了,一把小刀从周舟手里飞了出去,反射着窗外的白光,晃了一瞬。
周耀祖也看见了,一把把小刀捞起来。
顾从州心里一跳,急忙上去抢,周耀祖往后一让,把小刀朝面前一横,大有:“你来一个试试”
的意思。
眼看着周学昌爬了起来,而周耀祖手上有刀,他把周舟一把拉到身后,不敢轻举妄动了。
周耀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颤抖着叫:“爸爸!你来!”
他平时虽然横,到底也是娇惯长大的,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从没有过被人打成这样过,又气又急,又害怕,只能要求周学昌给他出气。
周学昌头上伤得重,颤颤巍巍地去捡凳子,顾从州觑了个空当,准备去抢小刀,周耀祖退后两步,大喊:“你敢!你把我爸打成这样!我跟你拼了……”
说着把小刀握在手里,就朝他们冲过来。周学昌举着凳子,摇摇晃晃地准备过来砸周舟。顾从州一面挡在她身前,一面用背推着周舟朝后退,忽然一个伸手,接住了周学昌砸来的凳子。
同时,周耀祖狠狠把刀扎进了他的手臂里。周耀祖手上剧痛,头上也痛,早就没有理智了,本来是照着心口扎的,顾从州侧身去接凳子,才错开了致命的部位。
顾从州闷哼了一声,伸手按住那柄小刀,不让周耀祖把它再拔出去。周耀祖试图扒开他的手,两次没有成功,一生气,一脚踹上来。
顾从州左手剧痛,一个不防,两个人都被踹倒,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把周舟护在身下,饶是如此,周舟还是挨了好几拳。
周学昌和周耀祖不要命地朝他背上捶打,周舟听见顾从州咬紧的牙关处溢出的痛呼。周学昌和周耀祖都受了伤,否则这样几拳,顾从州一定开始吐血了。
插在手臂上的刀跟着他们的动作移位了,她看见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的白衣。
周舟忽然开始大叫:“别打了!舅舅!我给你钱!”
周学昌把顾从州掀开,狠狠给了她两个耳光:“现在知道我是你舅舅了?小杂种。钱呢!拿出来!”
忽然,隐隐约约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有韵律的音乐一下一下打在四个人的神经上。
顾从州爬起来,忍着剧痛,拎起凳子朝周学昌挥了两下,周学昌明显伤得更重,这两下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他左手手臂上横插着小刀,右手紧握着木凳,武器都在他手上了,他们只需要等着警察上门。
警察上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得快得多。
半夜了,夜空又恢复平静。派出所的灯光大亮,清楚地照出四个鼻青脸肿的人。
顾从州的手臂已经处理好了,幸好是扎在肉里,没有伤到筋骨以及重要部位,医生将伤口缝合。周学昌迟迟没从医院回来,想是伤到头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周舟眼眶红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这事因她而起,她却是伤得最轻的人。
她不住地自责,顾从州眉骨被打伤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也大大小小有十几处伤口,都是为了她。
顾从州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替周舟擦眼泪,轻声道:“我没有事,一点事都没有。”
周舟听了,越发难过。
这些年来,她头一次哭。她觉得自己已经心肠冷硬到不再会掉眼泪了。
笔录做了半宿,第二天两人又请了假,老王忍无可忍,说开学到现在,多少次了?三天两头请假!
老王对好学生一向容忍度很高,这次临近高考,没忍住把两人骂了一顿。
周舟说明情况,没一会儿,老王就到了派出所。和老王一起到的,还有黎女士。
失望
顾从州看见他妈妈来,有些惊讶,但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周舟,噌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理亏得像是她把顾从州打伤似的。
黎女士360度地把顾从州打量了几遍,了解了他的伤势之后,恨不得给他几个耳光。
顾从州听见周舟惊叫,扔手机跳窗那会儿,电话还没挂,黎女士在那边急得团团转,连夜开车来到他住处,发现人不在,又急忙到学校里找,正巧遇到周舟打电话给老王请假。
真是吓也吓死了。
黎女士一眼也没看周舟,但从她隔几秒就重重呼出一口气的行为来看,她真正想扇的人,是周舟。
周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她知道黎女士在想什么,前段时间是黎女士本人,现在是顾从州,周舟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丧门星呢?
顾从州浑身都疼,疼得他都有点神志不清了。怎么会刚才还在派出所,现在就躺在家里了呢?
他爸进来看他,说黎女士去派出所去了,周舟拒不调解,要求公安机关依法对施暴者进行处罚。后续情况他不清楚,黎女士什么也没说,无非就是行政拘留和罚款。
好几天没去上课了,但看样子顾从州的心情不错。只要他的周舟没受到伤害,他挨两下打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唯一怕的就是周舟被周学昌这个老不死的吓到。在知道是周学昌之后,他泄愤似的,拳头越来越重。
没办法洗澡,他只能去店里洗头,然后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吊着包成木乃伊的左手,费劲地单手扭毛巾,然后擦两遍身子。
背上的青紫消了一些。
休息得够久了,看看时间,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他不可能总是在家闲着,他要考z大,他要读书,他央求他爸爸让人送他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