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的第一反应是进房去看杨周雪的状况,谁知她直接往大厅的方向走去,神色间更多的是讶然而非担忧。
我看向杨周雪,突然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不允许任何人在行春居多做停留。
也许在杨周雪看来,照玉也好,贮禾也罢,她们对她的亲近和她本人无关,只和她的身份有关,因此她无法和照玉建立超越主仆之外的联系,只能保持疏远而客气的距离。
这么一想,就连照玉第一次拿我开涮想去讨杨周雪的欢心反而被训斥,倒也不是装的。
杨周雪是真的厌恶这样的事情。
离大夫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我打了盆水,将毛巾打湿后拧干,搭在她的额头上。
杨周雪浑身都在颤抖,我将手浸在冷水里浸了一会儿后,贴紧了她通红的脸颊。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靠近,杨周雪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往我这边蹭了蹭。
我不太习惯地蜷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听到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杨周雪从嘴里呢喃了一声:“谢明月……你在吗?”
高烧
我不知道杨周雪为什么会喊我的名字,听我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直哆嗦。
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捂得更严实了一点,心想杨夫人大概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在来的路上吧。
不多时便听到了脚步声,照玉在房门口驻足,不肯轻易进来:“大小姐,我把大夫叫来了。”
我想站起来把大夫领进房,手却被杨周雪猛地抓住。
就我来杨家的这段时间里,我的手不知道被她抓过多少次,几乎要习惯了。可这次却不同,杨周雪的手因为体温的升高而烧得滚烫,又因为寒冷而不断发抖,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我的手。
我皱着眉想把她的手指掰开,却发现她在昏迷中依旧用了力,怎么也掰不动。
我只好无奈道:“你让大夫直接进来吧。”
“小姐一向不喜外人随意进出行春居……”
照玉犹犹豫豫的,我不耐烦,都已经把大夫叫过来了,不给杨周雪看病难不成等她自然退烧吗:“直接进来就行,杨周雪若是怪你,自有我担着。”
有了我这句话,照玉才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将大夫带了进来。
花白头发的大夫一袭长衫,先朝我的方向弯了弯腰,这才在照玉拖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我不尴不尬地坐在另一侧的床沿,杨周雪不肯松手,我又挣脱不开,迎着大夫看过来的目光解释道:“杨周……我妹妹可能是发烧烧糊涂了,不愿意松手,麻烦大夫将就一下吧。”
大夫倒是没说什么,照玉却面露不屑。
我看到她翻了个白眼,嘴里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只是想着怎么说照玉也是杨周雪的婢女,轮不到我来管教,也就没跟她多做纠缠。
只不过她那个眼神依旧让我看着杨周雪的时候会感到如鲠在喉。
大夫很快就把手从杨周雪的手腕上收了回来,说是受了冷,再加上郁结于胸,听我说一整个晚上都没换湿透的衣服时更是摇头叹气:“像她这样折腾自己,她不发烧谁发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