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注视着她。
“若你暴露了身份,你的名声怎么办?长公主对你记恨发难怎么办?没有十足的证据去处置赵之桓怎么办?还有……我若再来迟些,你被水呛死怎么办?”
“可你说的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呀。”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我特地在脸上抹了土,又与平日在人前的性子全然不同,栽进水里之前,我特意腾了只手握竿子,那些小姐已然被我说动了……你若不来的话,我也会被岸上的众人救起来。”
“今日长公主的人就混在那些姑娘里,我栽入水中,便是被人推了一把,我可以为人证。想来待那小姐缓过来时亦会说明这一点,只消调查审问,便可剥茧而出。”
是可问,可查,但量刑呢?
府中下人推人落水和欲对官家闺秀实施□□之事,性质可全然不同,前者对长公主而言,最多不过是看管不力。
沈砚纵想至此,却仍缄默不语,并未再继续问下去。
宁沅的话反倒点醒了他。
他既预见长公主会再行阴诡之事,却放任它发生,将计就计,好借此为她再添一道罪名。
权衡之下,难免会有牺牲。
可没有人是合该被用来牺牲的。
宁沅越说越委屈。
“我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她……也是希望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视我的安危远重于一切。”
“那时候……我被牢牢捆死,丢去刺骨的河水里,你就是这样待我的呀。”
她抿住唇,看向他。
“非要说的话,我是和你学的。”
昏黄的烛火在她脸庞铺上一层暖光,双瞳如春水。
他有吗?
视她的安危远重于一切?
这句剖白对沈砚来讲显然有些陌生。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不然你为什么不放任我死掉,去娶宁澧呢?”
那怎能相提并论?
沈砚盯着她,蹙了蹙眉。
宁沅留意到他的目光,轻声询问道:“……我脸上还有东西吗?你怎么总盯着我看啊?”
他随意“嗯”
了一声。
宁沅显而易见地疑惑了一下。
“我刚刚明明擦过脸了呀?”
不就是些泥土吗?
有那么难擦吗?
她方才擦得可用力了。
只可惜屏风后也没面铜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模样。
她抬起手臂,用他的宽袖在脸上蹭了蹭,看了看雪白的袖口。
“没有啊。”
一念而起,他面不改色道:“你没擦对地方。”
“那你和我说哪儿还有,我再擦一擦。”
他从容扯开身旁的圆凳,示意她过来。
“你看不见,我帮你。”
……他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宁沅警惕地看他一眼。
沈砚对着那张白净的小脸,毫不心虚道:“你现下是我府上的女使,可别给我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