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李相可知为何我当日选中你接替孟煜,国相一位空了那么多年,我若需要,早有人选。”
缓缓道来之语,李亦桓若在听不明白,这官也就别当了,“臣明白,臣告退。”
说着,起身向后退去。
“李相。”
声音再次传来,台阶上的男子抬眼,双目炯然有神,“如果我说,王允之非我所杀,你可信?”
李亦桓眉头皱起,这又从何说起,不是陛下所杀,那这宫中还有何人敢如此胆大,“陛下要如何要说都可。”
“算了。”
男子摆摆手,“你且离去吧。”
李亦桓不再多言,知道他不喜人打扰,退出后,又将殿门闭上。
男子叹了口气,不过几年光景,自己竟落得如此田地,若被他们知晓,恐怕不仅仅笑话那么简单,抛弃了那么多,背叛了那么多,最终换来的确是孤独终老。
自嘲一笑,看着如此空荡的殿堂,昏暗死寂,仿佛一个暮年老者,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他猛然起身,深吸口气,走到侧殿,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高大雕花木窗吱呀响动着开启。
冷风袭入,吹在脸上,陡然清醒。
他还活着,一切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萧翼学不过是个年岁二十的毛头小儿,能成多大气候,自己有大昭国,有整个国家的军队和臣民,只要他一天不死,萧翼学就无能为力。
王允之之死,若所料不错,无非是一个死士,目的很简单,引起众人慌乱,让众臣以为他们的帝王为了排除异己已到了无所不惧的地步。
本不愿同此人勾斗,但情势所迫,不可延误,他需要人相助。而朝中还有何人能用?
这日子时,梁州城南洛槐书院山长洛淮轩收到一封陌生来信,次日,书院对外宣称,歇息三日。学生倒是痛快,院中教师却百思不得其解,前一日还好好地人,今儿个怎么就不见了踪迹,留下这么一封模棱两可的书信。
而此时,梁州城外一个名为五里源的小茶楼,平日生意清淡,老板营生懒散,今日开门却被人一把按住,给了两个金条,让进城去,这茶楼今日便被包场了。
有钱为何不赚,老板抓着金条,扔下这祖辈营生,乐呵呵进城了。
不久后,一个书生模样三十来岁的男子,慢步徐行,一摇三晃停在了这茶楼前,瞧着四周守卫,点点头,也不理会,自顾自进去了。
而这守卫也不拦着,只待他进去后,关上了茶楼大门。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失踪的洛槐书院山长洛淮轩,他站在茶楼大厅,四处张望一番,没见人影,倒也不急,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本《庄子》,兴趣盎然的念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书本被猛然抽走,抬头看去,面前之人锦衣白裳,素朴却不简单。
盯着那人瞧了许久,他哈哈一笑,“萧正允,你小子怎么又抽我的书。”
话音才落,急忙捂嘴,方才片刻,还以为早年草堂学徒,如今天差地别,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洛淮轩急忙跪地叩,“在下洛槐书院洛淮轩,见过陛下。”
“起来吧。”
萧正允倒没放在心上,只是摩挲着那本庄子,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