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惶恐地搖了搖頭。思琪替他解釋道:「顧叔叔你不知道,念之他啊生得一雙金剛石牙齒,從小啃慣了硬物,我記得十歲那年,他吃飯的時候因為發呆看戲,當真用門牙咬斷了一根木筷子,說是門牙鬆動了兩日,也不見掉,長著長著竟然又長回去了。」
念之扯了扯她系在腰間的蕾絲飄帶,示意她別再繼續說下去了。偏偏思琪說上了癮,止不住,一件件抖落他的糗事。
念之待不住了,起身要走,思琪拉住他道:「才三點鐘,好哥哥,再待一會吧!」
念之冷冷道:「莎士比亞說,要一個驕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臉,只有用別人的驕傲給他做鏡子。」
念之冷冷道:「莎士比亞說,要一個驕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臉,只有用別人的驕傲給他做鏡子。」
他說這話時霍然換了一副面孔,把手插在兜里走到門口,拉著門道:「顧叔叔再見。」
思琪誰的話都可以反駁,唯獨莎士比亞不行。
陳治樺起身道:「害,顧先生莫要見怪,你有所不知,胎教其實是很重要的,我太太懷孕的時候沉迷於莎翁的戲劇……」又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過兩天請你吃飯。對了,日後結婚千萬注意胎教,這真的太重要了,我現在恨不得把他倆塞回娘胎里回爐重造!」
顧越珒笑道:「那可不能再讀文學了!」
陳治樺道:「什麼也不讀,音樂都不興聽!」
思琪一回家便鑽到臥房裡去,攫住粉白的蕾絲紗帳蓋在頭上,宛如娘的頭紗。她只捻開一盞檯燈,望著牆上映出龐大的黑色影子,默片似的,遂即赤腳走到書桌旁取下插在玻璃花瓶里的鮮花,重回到床上蒙上紗帳,翕動著嘴唇道:「把玫瑰叫做別的名字,它還是一樣的芬芳。」
她換著姿勢,換著台詞,拍電影似的,全然入了戲。一個人的獨角戲是淒涼的,她又用衣架搭了個影子,套了件風衣,權當是她的男一號。
她盯著銀幕瞧,影子生出了顧越珒的臉,她轉身緊緊摟住風衣,影子裡的兩個人也在相擁。
她墊著腳尖去開無線電,旋著按鈕調頻,她要一點音樂,浪漫的交響樂。衣架子成了顧越珒在陳公館的替身,陪著她演了一晚上的戲。
是他偏要闖進她心裡來,攔不住,只能把心挖空了讓他住下,如此一來,他就走不得了,他已然是她心的一部分。
她追求的不是俗套的婚姻,她要的只是愛,羅曼蒂克的愛,戲劇化的愛,喜劇是愛,悲劇也是愛,她要的是純粹熾烈的愛,燒起來足以把一顆心燒焦的愛。
叔叔又怎樣,男未婚女未嫁的,怎麼就不能相愛呢?
第二十九章
朱丹脫下護士服,換上自己的衣服,仿佛做了一場詭譎的夢。制服大概存在一種神秘的力量,穿上什麼衣服就成了什麼人,儘管在外人看來或許是穿龍袍不像太子,但自己沒道理的入了戲,演得認真,生怕辜負了這身行頭,辱了該行當的人。
這一場戲她算是演完了,謝了幕,她又是她自己了。
顧越珒西裝革履地立在鏡子前,在打一條藍黃織色提花領帶,配色襯得人很紳士。頭髮還是亂的,但他仍嫌不夠,又自己揉了揉,揉完像是在床單里打滾了一夜似的,飛的飛,翹的翹,簡直是場災難。
他這才滿意地看著鏡子裡蓬頭散發的模樣,自覺坐好,漫聲叫朱丹過來,然後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由她去猜他的心思。
朱丹嘆了口氣,拿起平頭梳站在他的身後理著髮絲,密密的梳齒撕咬著他的頭髮,扯的他跟著搖頭晃腦。
朱丹道:「顧先生,你是頂好的商人。」
顧越珒從鏡子裡望著她的手,問:「為什麼這樣講?」
「你付了我工錢,可著勁使喚我,生怕虧了本似的。」
顧越珒看著鏡子裡自己在笑,收了收表情,道:「也是最後一次了,好好梳,以後可遇不到這樣好賺錢的差事了。」
她已經學會怎麼樣用頭油替他梳造型,比他還仔細,又帶著女性的審美,簡直是要把他梳進上海女人的春夢裡去。
她已經學會怎麼樣用頭油替他梳造型,比他還仔細,又帶著女性的審美,簡直是要把他梳進上海女人的春夢裡去。
金子一樣的太陽灑了進來,照著什麼都像是刷了一層金水,熠熠生輝。
朱丹道:「天氣真好,就是太曬了些。但是也好,這幾日雨下的,人都潮濕了,衣服也不知是曬乾了還是沒幹,穿著軟趴趴的。」
「我看你也是軟趴趴的,也該出去曬曬。」
朱丹放下梳子道:「顧先生你看,你梳不梳頭還是很有區別的。」
「什麼區別?」
朱丹道:「諾,梳了頭看上去更會做生意了。」
他們說說笑笑下了樓,越城正倚在門口的圓柱子上和人說話,他整個人沐在陽光里,發著光,他的影子裡站著一個女孩,朱丹走進才認出來那是琉璃,怔住了,不敢上去相認。
琉璃看見她,也是覺得匪夷所思。人是天天見不覺變化,一旦分開一段時間就莫名變得疏離,兩人都有點變樣。
越城剛要開口介紹他的女伴,越珒倒是搶先道:「孔小姐?」
琉璃道:「顧先生,恭喜出院。」
越城撓頭道:「你們認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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