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經理很曖昧地瞥了一眼朱丹,訕訕笑道:「葛小姐這是哪裡不舒服?」
周蘭芝替她答道:「受了點風寒。」
黃經理還想問點什麼,陳治樺率先下了逐客令,差他回公司辦事去。他一走周蘭芝便發作道:「什麼伴唱?什麼藝人?你們父女兩人瞞著我在搞什麼鬼?」
陳治樺委屈道:「蘭芝你先消消氣,這事我也是剛剛知曉,朱丹啊,你告訴爸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丹覺得忽然有一副枷鎖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方才她還是個病人,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成了帶著鐐銬的犯人,人一旦被逼到了絕境,竟也什麼都不怕了,坦然道:「是的,黃經理說的沒錯,我去百樂門唱歌了。」
周蘭芝聽到這裡氣不打一處來,甩手就是一個耳刮子,捂著胸口罵道:「下賤貨!我苦口婆心勸儂覅唱歌,覅唱歌,儂都當作耳旁風欸,非要氣死我儂才罷休是伐!」
她這一掌甩得極其用力,朱丹險些從床上翻下去,半個身子懸在床邊搖搖欲墜,陳治樺連忙上前去扶,痛心道:「蘭芝你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幹嘛打孩子!」說完彎下腰來面對面問朱丹:「你是公司簽的歌女嗎?」
朱丹捂住耳朵,耳鳴過後方才聽清人聲,陳治樺又重複問了一遍,她倔著一張臉道:「不是,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一個伴唱而已。」
「別騙爸爸了,公司可沒有什麼伴唱。」
「別騙爸爸了,公司可沒有什麼伴唱。」
「有的。」
「你要不說,我待會就去公司查,你別忘了,我是總經理!」
朱丹望了望虛掩著的門道:「爸爸,你去把門關起來我再講。」
陳治樺關門的時候赫然發現黃經理正貼在門上偷聽,一拉門,怒道:「黃經理,你好大膽子!什麼也別說,你被解僱了!」
「陳總,不妥吧,我剛才可是聽到了不少東西呢。」
「怎麼,憑你也想敲我竹竿?」
「還不是您先不仁我才不義,我也不圖什麼,只要您別辭退我,這件事我保證替您瞞得嚴嚴實實的,不然,也別怪我在您太太面前多嘴多舌,攪得您家裡頭不得安寧。」
陳治樺反倒笑道:「我剛好煩惱不知怎麼跟太太開口,不妨就勞你替我去通知一聲罷。」
黃經理見唯一的籌碼也沒了,憤憤道:「好!好!你等著吧,我這就去告訴陳太太去!」
黃經理前腳剛走,陳治樺後腳就去醫院前台打了通電話——
「顧先生,是我治樺,眼下有一樁急事需要拜託你……哎,謝謝,此人是我們公司的經理,姓黃,名白延——多謝多謝,擇日一聚,哎,好的好的,那就拜託你了。」
陳治樺打完電話仍心有餘悸,也不敢在醫院繼續逗留,拿了藥直接送周蘭芝母女回了公寓,坐在沙發上點了一隻雪茄抽了起來,周蘭芝坐在沙發的另一側,抽著煙,翹著腿,兩種菸草氣味交織彌散,宛如在罌粟地里放了一把火,妖紅的罌粟花瓣被火焰一寸寸吞噬,似乎連盤旋升空的煙霧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陳治樺打完電話仍心有餘悸,也不敢在醫院繼續逗留,拿了藥直接送周蘭芝母女回了公寓,坐在沙發上點了一隻雪茄抽了起來,周蘭芝坐在沙發的另一側,抽著煙,翹著腿,兩種菸草氣味交織彌散,宛如在罌粟地里放了一把火,妖紅的罌粟花瓣被火焰一寸寸吞噬,似乎連盤旋升空的煙霧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朱丹端著一條餐凳坐在上風處,眼睛追蹤著飄渺的煙霧,謹慎地說:「這事錯在我,希望我說完爸爸不要怪罪琉璃,也不要解約她,可以嗎?」
陳治樺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定睛望著她道:「私事我可以聽你的,但是要是涉及公司,那得按照公司的規矩辦。」
「爸爸!求求你了!」
「你這孩子,事情還沒說,先開口求我了,看來這件事情不小啊——你先說,我看情況處理。」
朱丹這才鼓起勇氣道:「我……我替琉璃假唱了。」
「什麼!?」陳治樺和周蘭芝幾乎同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面面相覷片刻,又同時墜回沙發里,菸灰彈的到處都是,兩人連忙撣掉身上的菸灰,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第四十一章
朱丹囁嚅道:「從電台舉辦的評選開始……」
「啊?」
兩人的表情是一致的憤怒、震驚以及難以置信。朱丹赫然發現他們此時看起來很具有所謂的夫妻相,又從他們衰老的五官上隱隱約約聯想到自己的未來。
陳治樺道:「女兒啊,你們這樣任性胡鬧可曾想過後果啊。」
周蘭芝氣道:「呸,她們能算到什麼後果,還不是腦子一熱,想一出是一出,我以為儂是個溫吞性子,想不到,儂膽子大得很哩,兩個小姑娘,倒是把全上海的明眼人都騙了!」
朱丹反唇相譏道:「說起來都得怪你。」
周蘭芝叫道:「怪我?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
「要不是姆媽你不許我唱歌,我至於這麼憋屈嗎,琉璃現在擁有的一切,本該是我的,就是因為你,我只能躲在面具後面唱,躲在幕布後面唱,我已經退到這一步了,你還要我怎樣!」
「儂個沒出息的丫頭,好好讀書學習不好嗎,我說過的呀,除了唱歌,儂做什麼,我都不管,儂偏偏要唱,存心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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