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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决斗的终末（第1页）

当天边最后一抹光线沉入地平线下时，艾伯特与那名出岛武者之间的决斗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一路上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的艾伯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愈迟钝的身体和逐渐熄灭的愤怒让他的情况急转直下；勉强避开一记斜掠的他虽然想抓住这次机会进行反击，不住颤的手脚却有些不太听使唤，无奈之下，他只好顺势后退几步，大口呼吸调整心态。

但杀心浓重的武者并没有给艾伯特太多喘息的时间，他猛地追上前去，手腕一转，双手握住刀柄迅挥砍而出，目标直指艾伯特毫无防护的胸口。

左肩受伤痛困扰难以力的艾伯特面色平静，右手迅跟上，拦截在长刀的必经之路上。

对于武者接连不断的抢攻行为，全无半点主动权的他没有显露出类似恼怒或是焦躁的情绪，

虽然善用的左手刀目前是指望不上了，身体也不容乐观，但比如今更加危险的状况他也经历过不止一两次，那时只能咬牙拼命的他都没有死掉，现在仍旧留有后手的他自信绝不会交代在这里。

反观那名在武艺方面颇为自负的武者，他看似占据优势地位，却没有一次进攻是真正威胁到艾伯特的生命；他抢攻，也只是希望能够拖垮体力和精力上远不如自己的艾伯特。

可艾伯特又何曾不是在等他犯错呢？

眼见自己极限距离上的一记横斩被艾伯特拦下，武者不满的皱了皱眉，双手改单手，右臂提起再次朝着对方防守薄弱的一侧送出一刀。

呼吸乱心不乱的艾伯特淡然侧身，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这力道大不如之前的突刺。

说来有趣，艾伯特明明浑身是伤，精力也被连续几天从未停歇的小打小闹消磨了不少，可现在他的剩余的体力反倒和眼前的武者持平。

出岛武者太过渴求技艺上的突破，却往往会忽略自己身上能力方面的欠缺，即便这个被艾伯特戏称为‘黄猴子’的家伙在噶卡尔荒漠吃了好几年的风沙，也远逊于长年接受系统训练的警备队队副。

武者刺出这一刀后没有向往常那样来开距离重新摆正架势，他稍许顿了一下，接着快步上前俯身朝艾伯特的右手手肘推出一掌，暂时限制住对方唯一能动的手臂；同时，他握刀的那只手下压几分、向后一抽，手指一放一收，抵住刀镡，也不瞄准具体什么方位，只求最快捅出一刀，划伤对方的腹部。

在艾伯特止住脚步想要反击的刹那，一改自己之前依仗手中长刀做中距离压制的打，主动贴身进攻，武者顿时产生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他迫不及待的抬头注视着艾伯特那张在他看来将要变得无比精彩的脸，右手的力道不由得更沉了几分。

可惜，艾伯特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胆怯；唯有嘴角微微翘起，笑容玩味。

他虽没有出任何声音，可武者还是在这瞬间隐约听到了一声满是讥讽的冷笑。

心头一惊的武者来不及细想些什么，奋力前推的左臂一缩，收敛攻势；右手手腕则迅翻转立起刀刃，刀尖向上挑起，作势要把艾伯特的右手和下颚一并划开。

他确实有些忌惮艾伯特可能的后手，但要他就此完全放弃这次进攻的好机会，他又有些舍不得。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艾伯特想要算计的，正是他这犹豫不决的心态。

反手握刀的艾伯特拼尽全力架开武者的攻击，抬起些许的左脚向后微移，一脚踢出一团莫约拳头大小的黑影。

左肩抬高、右手前推的武者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团黑影正中门面。

随着一声闷响，大量砂砾如烟花般绽放开来，其中一部分灌进了他的口鼻里，但更多的还是溅落在他的双眼中。

不用去闻弥漫在空气中的清香，仅凭那声在他鼻梁处炸开的响动，他就能判断出被艾伯特当做杀手锏的物件儿是什么。

没错，这东西就是那个先前被艾伯特用完后随手抛弃的药罐子。

满脸是血、双眼刺痛无法睁开的武者惨嚎一声，稳重的心态却没有崩溃——只是眼睛暂时看不见而已，他对自己的其他感官有着不小的自信，这种状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致命。

他现在只是觉得有些后悔。

当艾伯特做出那种举动的时候，他要是按照原计划继续攻击的话，艾伯特在退到那个罐子旁边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用到搅烂肚子了；同样的，他要是不贪图一时的机会，及时来开双方的间距、缩回去防守的话，他也能轻松拦下这个度并不算太快的罐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打的灰头土脸。

他捂着脸，止住咳嗽，放缓呼吸，一边后退一边忍痛聆听前方的任何变动：

可惜，他没有听到鞋底踩踏在砂砾上独有的细微声响，艾伯特像是消失了那样，连呼吸声变得模糊起来，难以捕捉。

意料之外的状况让他有些紧张。

他不怕艾伯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反正对方就那么一柄仅有半臂长的短刀，他有的是机会再对方起攻击前做出反应。

可对方这样突然安静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向前推移，心里越来越没有底的武者咽了口唾沫，嗓音嘶哑的说道：

“……艾伯特君，你想现在逃走的话，我不会拦你。”

语闭，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挤出几粒沙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等来任何回复。

此时，眼睛已经不比先前那么疼痛的武者，也试着开始撑起眼皮。

明暗不一的视线如同被浇上了一瓢水似的，所有颜色都混在一起、镶嵌于不太纯粹的夜色之中，无法辨识。

不过，那个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半步的修长影子，还是能找出些许人类独有的特征。

武者盯着那双冷冽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

“艾伯特君，你的绅士精神让人赞叹，但在这种攸关生死的决斗中，这种仁慈就是在慢性自杀……还是说你已经累得连趁机逃跑或是攻击的力气都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