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者完全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他脸上的得意顿时凝固了起来。
艾伯特不是没有力气做出反应,也不是绅士心态作祟,不愿乘人之危。
他之所以敢这样放任武者恢复过来,是因为他手中拿着一把在姣好月色下泛出银色闪光的金属短筒——在这个小玩意儿手上吃过好几次亏武者,又一次叹了口唾沫。
他当年初入帝国,跟着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四处洗劫过往商队的时候,就是被这个家伙的上一辈从马上打落的。
武者头一次见到这种在百步上距离喷出浓烟和闪光的杀人利器,险些被吓破了胆,要不是那时他的大哥趁乱拉了他一把,带着他一起杀出包围圈的话,他现在别说是做什么黑旗团的小头目,恐怕命都丢在马尔默-洛法洛斯省的某处断头台上,变成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了。
后来他和那个大哥又收拢了一些残兵败将,投靠了当时还没有打出名气的黑旗团,跟警备队又交手了好几次,逐渐习惯了这种普通百姓摸一下都会被抓进监狱的火器,才勉强摆脱了那种恐惧心理。
可现在,当他再次独自一人面对火枪的时候,他猛地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从这种东西的阴影下走出来。
他恐惧、胆怯、慌张,冰冷的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皮也跳个不停。
可他却没办法逃走,他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似的,脚掌什么也抬不起半分。
“怎么,你不是很自负的吗?”
艾伯特咧起嘴角笑了笑,神情看似柔和,眼中的寒意反而愈浓烈起来,“黄猴子君,你想要逃走的话,我不拦你。”
“艾、艾伯特君,我们有话好好说。”
“抱歉,我不想跟畜生费太多的话。”
说完,艾伯特手指搭在扳机上,拇指扳下击锤,冷笑道,“原本我说我想把你剁了喂狗,其实是骗你的。”
“——艾伯特君!”
武者声线轻颤,流转在眸子底部的恐惧被惊喜所替代。
但不等他再次开口,艾伯特就压低手臂,一枪打穿了武者的右腿。
“啊!”
一团掺杂着白色碎片的血肉之花炸裂开来,四散溅落。
右小腿上下只有些许皮肉粘连的武者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艾伯特冷笑一声,忽略了武者的求饶声,再次瞄准对方的左腿又是一枪。
嘶哑的惨叫声立刻划破了寂静的夜色,甚至让几只在远处枯枝上歇息的飞鸟受惊腾空而起,逃向远方。
“我其实是想把你剁碎了喂鲨鱼,毕竟我不养狗,也不想脏了其他狗的嘴。”
艾伯特一边说着,一边提着刀走到武者身边,缓缓蹲下。
不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武者说些什么,他就一刀卸掉了对方持刀的右手:
“不过,就在几十分钟前,我改变想法了,我不会杀你,更不会把你剁了喂狗或是喂鲨鱼,当然,也不会拿你去喂乌鸦或是秃鹫……我会尽可能的让你活着。”
艾伯特抬头瞥了眼在远处来回踱步不肯离去的黑马,耸了耸肩:
“正好,你的坐骑不愿意走,也方便我载你一程。”
他语气一顿,一刀又斩断了武者的左臂。
几近昏迷的武者哀嚎着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虽然把最后一些药膏留给你用,不是什么好买卖,但我还是很乐意看着你这样活下去的。”
艾伯特看着四肢皆断的武者,冷笑依旧。
等脸色幽怨、愤恨的武者脑袋一歪失去意识,艾伯特抬头看了眼天空,笑容温柔:
——绫湘,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