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扬声笑道。
卫冉垂,蹙眉不语,这样看来秦秦与明长宗是没在一起的,那他去哪里了?
天色阴沉,厮杀未歇,卫冉站在场中央,眉宇之间忽然便生出一股苍凉。
抬起手中断刃再次挡开无端飞向卫冉的暗器,再一脚踹开一边喷血一边砸过来的老头,温遇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忽视掉其中的血腥味,终于忍不住对卫冉开口道:“我们去找找罢,他或许还在附近。”
卫冉回过神来,却蓦地被温遇一拽,撞入他怀中,与此同时一名壮汉扛着一把铮亮的大刀踉跄了几步,最终扑倒在她方才站的地方。
“……”
站在这地方这么长时间还能安然无恙,真是苦了温公子了。
温遇拽着卫冉径直往光明殿后山而去,完全不像是没有目的的乱找,卫冉疑惑:“你知道些什么?”
温遇头也不回,只道:“听说明长宗在这后山的断崖上种了许多花。”
的确是许多花,血红血红的一片,就像光明殿外流了满地的血,断崖上凉风徐徐,花朵轻轻摇曳,摇出寂寥无限。
死人花。卫冉尤其钟爱这个名字,本该开在初秋的花,竟开在了初冬,好似隐忍一个季节,只为等待这一场屠杀。
温遇拉着卫冉站在花海之外,有琴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不是什么曲子,只是胡乱拨弄着琴弦。卫冉极目望向尽头,看见那个少年,躺在花海之中,怀抱着一把古琴,间隔良久,才拨弄出一个音符,轻而缓,绝望并且悲恸。
温遇放开卫冉的手,轻声道:“我在这里守着。”
卫冉踏着无数没有叶的花与茎,朝那个少年跑去,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躺在那里,静静地拨弄怀中的琴弦。
“秦秦!”
他好像没有听见,与花一色的衣裳或沾着土地,或压着花朵,他手上是干涸的鲜血,沾着点点泥土。卫冉以为他该是难过该是悲伤的,可是少年的脸上是再淡漠不过的神色,只是那双曾经汇聚着星辰的眼,此刻已经黯淡无光。
“……秦秦。”
缓缓拨弄琴弦的手终于停顿下来,他抬起眼,仰望着蹲在他身旁的卫冉,久久之后,粲然一笑。
“……姐姐。”
他放开怀中的琴,展开双臂,姿势由侧卧变成平躺,终于抑制住了快要溢出眼角的眼泪,“我不会弹琴。”
他自嘲地笑笑,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卫冉将那把琴拿开,为他将散乱的长慢慢理顺,看他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轻声问他:“他在哪里?死了,还是走了?”
秦秦不答话,死了,还是走了,有什么区别呢?都一样是不要他了。
“他待你很好么,秦秦?”
卫冉忽然想知道,她不曾参与的他的过去。
“姐姐。”
少年声音微微沙哑,“先前我对你撒谎了,那年我被扔到乱葬岗旁……”
卫冉身子陡然一震,原来……他都记得的么?却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我一直在等,我想啊,大哥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我不敢乱走,怕你们来了找不到我,就坐在那里,一直等着,等到天都黑了,你们也没有来。我看见有人往乱坟上扔了一个死去的孩子,只用一块破破烂烂的布匹裹着,我想着或许他没死,还能醒过来的,可是没过多久野狗就来了,四条野狗,将那个孩子撕碎,瓜分着吃完,那孩子的头颅被扯下来,滚到我面前……”
这段梦魇一般的过去,秦秦记得格外的清晰,甚至在说到那个孩子的下场的时候,他声音陡然轻快起来,让卫冉听着心中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