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殊微微眯起了眼睛。袁府的丫鬟,袁胜玄的通房,奔丧
司敬文冷笑道“奔什么丧她只是个通房,在袁府里尚是姑娘打扮,怎的回家奔丧却改做了妇人打扮”
通房丫鬟,没名没份的时候都是还做姑娘打扮的,虽是有些掩耳盗铃,但各家都是如此。毕竟通房也未必就一定会留在府里,也有打出去嫁人的,也还是初婚哩。
“司公子说的是。”
沈云殊一点头,转头就叫了九炼,“去查,看这女子究竟去了哪里。”
司敬文这些日子一直紧紧绷着,方才说话的时候撑着一口气还不觉怎样,这会儿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又听说家中再无甚事,这口气一松,就觉得浑身疲惫得不成样子。沈云殊叫人将他送去客房休息,这才与许碧回了自己房中。
“大过年的,袁家派个通房出去是想做什么”
许碧当然也绝不会相信什么奔丧的鬼话,但袁家派个房里人出去难道是女间谍
“不无可能。”
沈云殊的伤口已经结痂,活动也方便了些,往罗汉床上一坐,伸手就把妻子拉过去坐在自己身边,“虽说女谍子少,却也是有的,只是,这些人多半都散于市井之中,似袁家这样养在自己房里,又这般派出去的,倒是少见”
他虽然说得隐晦,但许碧一听就明白,别说这会儿的女间谍,就是后世,也免不了要用些天生的性别优势,放在青楼楚馆里才方便打听消息呢,若是搁在后宅里,行动倒受了限制,战场基本限定了。像袁家这个通房丫鬟,乔装起来去奔丧,这可有点反常,若是在外头行动得多了,难免被认出来,岂不就露了破绽
袁家的情况,沈云殊当然打听得清清楚楚“袁胜玄是有两个大丫鬟收了房,听说是叫朝霞晚霞。此事,常往袁家去的人也知道,见过这二人的也有,若是常在外头跑,总会被人看见袁胜玄素来周全,不会如此做。”
“那就是说,这个通房要么是只管办些特别的事儿,要么就是头一回出来”
“头一回”
沈云殊喃喃地道,“可,有什么事让袁家不用自己养的那些人,却叫个通房出来”
这个许碧就实在猜不出来了,不过她也有个主意“你从头捋一捋,若是从前袁家没用过这个通房,那必然是因为出了什么变故才让他们派此女出来。虽然她要去做什么我们猜不到,可是袁家想做什么事我们倒应该能推算出个大概来吧”
“不错。”
沈云一拍大腿,“若说袁家如今最想做什么,必然就是除了我们沈家。可他要想除我们沈家,就只有故技重施”
许碧想了一想才明白他说的故技重施是什么意思“就是借刀杀人”
之前袁家就搞过这么一回了,只是那次非但没得手,还被沈大将军抓住机会捅出了倭患之事。这次袁家如果还想这么做,必然要更周密才行。
“其实上一回,袁家下手的时机就不错。”
有些事,外人看着仿佛很容易,其实当事之人的危险只有自己知道。也是事情已然过去一些时候,沈云殊与许碧亦是更加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沈云殊才肯把这话说出来。
“当时,其实是倭人来得晚了些。若是他们来得及时,与海匪一并前后夹击,便是父亲有所防备,也是一场苦战,要折损不少人手。”
沈云殊习惯性地又把下巴垫在许碧肩上,缓缓地道,“事后,自俘虏的倭人口中方知,那些倭人想要渔翁得利,欲待等到父亲与海匪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却是失了算。”
“这次,袁家多半还是要用此法。除此之外,他们也并没有别的法子能拿下我们父子二人。”
沈云殊话虽说得平淡,却隐隐带着不可动摇的自信,“只是这海匪当中怕是没他能指挥得动的了,他所能用的,也只有倭人。”
“那枚印章。”
难怪倭人那边来了这么封信,居然说由着袁家调动人马,敢情是因为想捞便宜却失了时机,事儿没办好,怕袁家不肯再与他们合作,所以赶紧来赔情描补的。不过既然有了第一回,袁家再办这样的事,倭人定是不敢再怠慢了。
沈云殊点点头“所以我才抢在这个时候,先把海匪肃清一批。”
免得到时候真腹背受敌,太过艰难。
“依我想,袁家要出手,还是得趁出海剿匪的时候。”
也只有这法子最为顺理成章,成功的可能也最大。若不然怎么办若是下毒,不但困难,且沈家父子死于军营中,袁家可脱不了干系。若叫倭人上岸刺杀也是一样,人少了不顶用,人多了易被现。总不如叫沈家父子死于战事之中的好。
“若是这样说,那袁胜玄这个通房,多半就是去与倭人联络了。”
这么捋一捋,事情倒是清楚了不少。
“嗯。”
沈云殊皱起眉头,“等他们去查一查,若有些线索,多半就可肯定。但为什么要着个通房去”
那些倭寇都是些什么东西,从樱木等人身上便可见一斑,派个女子去,其实是十分不便。
“必定是有好处的,不然袁胜玄绝不会如此。”
沈云殊喃喃地道。他对袁胜玄也算颇为了解,一个通房袁胜玄不会放在心上,但他用一个不方便行事的女子,却定然是有好处可图才如此为之。
许碧被他的呼吸吹得耳朵痒,忍不住抓了抓“你不是叫沈一他们学了倭语也想往倭人当中去混吗可有成效”
沈家这些探子里有几个确实很有语言天赋,之前在她那里学了一些,又由梅家兄弟教导了一个来月,竟然常用日语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简直跟她都不相上下的样子。
不想她说了这一句话,沈云殊却呼地抬起了头“探子是了,若说用女子的好处,就是咱们家并没有女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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