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雪没有同秀莲她们两个一起出来,而是落后她们一会儿,给芍药留下时间回到百花楼收拾收拾自己。
这会儿,她已经站在了百花楼大门前面,她抬头看着这栋气派的楼,心里啧啧称奇,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眼前的建筑矗立在雍都繁华的朱雀街道上,精美的木制建筑髙约三层,占地极广,精巧严密的榫卯结构铸成眼前的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碧瓦朱檐,其上还刻着精美的雕花,处处透着一股奢靡的气息。粉嫩透明的薄纱从楼上探出头来,随风飘动,带着醉人的脂粉香气轻飘飘的吹进唐凝雪的鼻子里。
此时正值白天,还不到寻常营业接客的时间点,百花楼的雕花大门紧紧关着,如一头昼伏夜出的猛兽。
“啪!”
唐凝雪合上她手中拿着的折扇,上前几步,推开了百花楼的大门。
若有人驻足在百花楼前看,就会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身形慢悠悠的抬脚迈了进去,活像只弱小的小羔羊懵懂的闯进了黑咕隆咚的虎口。
一进去,唐凝雪就感觉鼻间的脂粉香气更重了,她忍不住抖开折扇“呼呼”
地用力扇了几下,想着将浓郁的香气扇远一些。
她环顾四周,只见红木做梁上凿精巧花纹,一笔一划都能让人驻足观赏,水晶做灯,高高的悬挂在人的头顶,将整座楼照的无比敞亮,地上铺着暗红色的昂贵的从西域买来的地
毯,脚踩上去微微塌陷下去,柔软非常,处处都挂起飘逸的薄纱,仿若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引人遐想。
“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贵客哟,不巧,公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眼下百花楼的姑娘们正歇着呢!”
只听一道嗲的让人长出一层鸡皮疙瘩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水红色单罗纱长裙的半老徐娘从二楼飘了下来。
唐凝雪只觉的一股浓到刺鼻的香气铺天盖地朝她扑了过来,糊了她一脸,浓烈到恨不得将她熏的倒在地上。
她手上的折扇顿时扇的更起劲了,扇面上写着的“正人君子”
几个大字儿直在老鸨面前晃。
百花楼的老鸨眼眸一转,眼神落在唐凝雪穿着的衣裳配饰上,转瞬间就自以为将她的身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新来的这公子她从没见过,想来不是京城里哪家的公子,兴许是从外地来的公子或是京城里某家的旁系子弟,再瞧他打扮,身上戴的配饰,穿着的衣裳虽看似简单,但每一样却都是顶好的东西,那通身的气质,想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养出来的,这样矜贵的身段儿,俊美的让人无可挑剔的脸也就只有那些顶级的世家大族才养的出来吧。
想到这儿,那老鸨顿时更热情了,笑得眼都快迷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脂粉扑簌簌的掉,被衣裙半掩的白嫩胸脯就要往唐凝雪身上贴,“这位小公子,楼里的姑娘现在可都歇着呢,若公子
不嫌弃,奴家也可以服侍公子您。”
一把折扇“欻”
的横在她们二人之间,止住老鸨要往唐凝雪身上扑的动作,她嫌弃地用另一手轻捏住鼻子:“离我远点儿,你身上味道太重了。”
老鸨眼里闪过一丝羞恼,心想,哪来的毛头小子,落老娘手里迟早要让你把身上的钱袋子乖乖的交到我手上。
“楼里的姑娘都歇着了,那就给本公子将她们都叫醒,乖乖地下来见本公子,本公子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听从福利偷跑了出来,准备来这里快活快活,你这儿难不成连本公子的兴致都满足不了?”
唐凝雪一挥手,一股跋扈骄纵的劲儿登时就冒了出来。
“公子说笑了,您这不为难奴家嘛?姑娘们已经晚上累了一天,实在起不来——”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唐凝雪将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摘了扔了过来,那钱袋子在空中划过一个一道小弧线,准确无误的掉到了她的手里。
她手上一颠,沉甸甸的分量不轻,掉进钱眼儿似的飞快打开,就见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金叶子,老鸨的眼登时就亮了。
唐凝雪拿着折扇“呼呼”
扇着风,鬓边的碎发都被吹的向身后飞去,活像一个世家矜贵的公子,她可以压低声音,微微笑道:“不知这些钱可够?”
“够了够了!”
老鸨手脚麻利的就将那钱袋子塞进了自己胸口里,跟生怕有人跟她抢一样,末了还擦了一把嘴里
险些掉下来的口水,“可太够了,公子见我们楼里的姑娘的诚心都这么足了,姑娘们又怎么能辜负公子呢,奴家这就将姑娘们全都叫下来,任凭公子您挑选。”
唐凝雪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衣袍就坐在了厅里摆放着的贵妃榻上,“动作麻利点,本公子都等不及了。”
老鸨招呼完楼里的小厮速速将正在歇息的姑娘都紧着收拾一番,赶快下来,完事儿后,她又一屁股坐在了唐凝雪旁边,保养得当的纤纤玉手替唐凝雪斟了一杯酒,若若无骨的莲藕般的手臂轻轻搭在唐凝雪肩膀,状似无意地问道:“爷是哪家的公子?奴家怎得以前从未见过,瞧着这倒不像是京城中哪家的公子?”
唐凝雪将老鸨推远了些,捻了颗果盘里放着的葡萄吃进嘴里,对老鸨递过来的糕点和酒水视而不见。
她不敢喝,虽然唐凝雪没有来过这里,但还是稍微懂点这里的常识,百花楼的酒水和糕点里面都添了助兴的药,她哪敢随便乱吃。
虽心里警惕,但面上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看着老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京城人,从哪看出来的?”
说着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打扮,“很明显吗?”
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简单几句话就能把自己底细交代出来,老鸨心里得意,脸上媚然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公子您这细皮嫩肉儿的一看就
不是京城里的水土养出来的,反倒像是江南水乡能养出来的皮肉,公子您说奴家猜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