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沉默着,她没有动手,却微微笑了出来:&ldo;李副官不愧是忠心耿耿啊。&rdo;那笑有种浅浅的凄凉在里头。李介载回道:&ldo;谢夫人夸奖,这是小的应该做的。&rdo;她的笑缓缓隐了下去:&ldo;你说,若我用枪指着我自己的头,然后手指这么轻轻一按,你说结果会怎么样?&rdo;李介载一惊,只见她也当真这么做了,慢慢对着他的枪口,移到了自己的太阳穴边。他一下子冷汗淋漓,急道:&ldo;夫人,不要----&rdo;她垂着眼帘:&ldo;李副官,你说你现在能同意我的要求了吗?&rdo;李介载只觉得冷汗不停地冒出来,他在段旭磊身边这么多年,知道这位靖琪小姐虽然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可却是个外柔内刚之人。她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反正横竖是完不成司令的交代的任何了,索性就成全靖琪小姐算了。忙点头道:&ldo;好,好,小的马上吩咐下去,在前面最近的站头掉头,回清德。&rdo;反正他也一样急着想回清德,看司令。靖琪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转头道:&ldo;那请李副官下去吩咐吧。&rdo;李介载应声而退,到了门口,又恭敬地叮嘱了一下:&ldo;夫人,小心枪支走火!&rdo;她点了点头,此时外头夜色依旧朦胧。可她的心却慌乱到了极点。他现在不知是生是死?车子在清德医院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才一推开门,入鼻的是一屋子的血腥味,直直地冲到鼻尖,让人恶心翻胃。士兵们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淋,不停的在呻吟。虽然早作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医院里满是伤兵,但此番景象还是让她觉得触目惊心。他手下的侍从任沛军正在廊上,见了她和李介载,忙迎了上去:&ldo;夫人,李副官。&rdo;李介载焦急地问道:&ldo;司令现在情况如何?&rdo;任沛军的神色暗淡之极,摇着头道:&ldo;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rdo;她站在门口,整个人软软的,连推的力气仿佛也没有。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将门推开。室内铺着厚厚地地毯,踏上去仿佛踩在棉花上,无一点声息。她慢慢的跨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极慢,慢得来仿佛前面就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尸骨无存。他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双眸紧闭,脸上惨白如纸,无一丝的血色。就这么直直地躺着,仿佛,仿佛-----她软软地趴在他的病c黄上,定定地凝视着他。只觉得喉头鼻尖眼角俱是酸涩,她伸出颤抖的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接近他,一直到碰触到了他鼻间微微的温热。她心头一颤,泪水终于是缓缓地落了下来。侍从说他手术后,这么昏迷已经五天了。而医生的意思是若病人不醒来,就表示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ldo;段旭磊---&rdo;她定定地看着他憔悴不堪地他,喃喃着道:&ldo;段旭磊-----&rdo;可是他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连睫毛也没有动过一下。她抚摩着他的脸,泪水一颗一颗地掉落在他脸上,瞬间又从他的脸上滚落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介载和任沛军推门而入。任沛军手上端着一个盘子,李介载劝道:&ldo;夫人,您多少吃点东西吧。&rdo;夫人这几日几乎滴水未沾,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她坐在c黄头,木然地摇了摇头。任沛军将盘子摆在了沙发边的几上,走近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血迹斑驳地物件,递到她面前道:&ldo;夫人,这是司令昏迷前让我交给您的。&rdo;她微微转过了眼光,只见他的手里托着的赫然是当年她输给她大嫂的东珠。虽然微染了血渍,但依旧淡淡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她缓缓地伸手,拿起了链子,这么多年了,原来他一直放在身边。她幽幽地笑了出来,可眼眶里的泪却又落了下来。李介载两人见状,慢慢退了出来。她缓缓的将东珠拿到面前,突然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那东珠链子上竟然还串着一只戒指,她眼里的泪落得更凶了起来,竟然是他们两人当年结婚时候的婚戒。捏紧了手里,紧的手心都烙痛了。她看着他,低低地道:&rdo;段旭磊,你这个坏蛋。我恨你,恨死你了---&rdo;她猛地擦了一下眼泪,起身往外走去。李介载和任沛军只见门突然被拉开了,夫人快步走了出来。两人面面相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情。李介载道:&ldo;你去病房守着,我去看看夫人。&rdo;任沛军点了点头。她一直到了车边,才停顿了下来,站了一会儿,才直直转身朝李介载道:&ldo;帮我打开车门。&rdo;眼神空洞而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