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说得漫不经心,却一直没有错过唐洛书的反应,唐洛书也像是有所察觉,沉默着低下了头去,沉声道:“你去跟他说,把东西还回来,若是我爹没事,这件事我可以就这么算了。否则”
“小姐觉得是他拿了?”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裴宁打断了,唐洛书猛然抬头,气怒道:“不是他还会有谁?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叫他别再执迷,我还可以饶他一回你给我问问他不、魏紫,你去告诉他再嘴硬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竟毫不迟疑地认定了是舒景悦偷拿了药材,裴宁不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算是捉了个人赃并获,官府还有个有过场的问话呢,唐洛书连情况都没有问一句,竟这样咬牙切齿地把这事情归到了舒景悦头上,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更何况,以她这些天对唐洛书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莽妇。
“小姐”
魏紫刚送走大夫进门就被她吓得一愣,听到她叫自己去问话,面上表情更是难看,眼睫颤了两下,已经盈了满目水雾,屈膝跪了下来:“小姐,我、我不去,小姐饶了我吧”
“哭什么?”
唐洛书此刻却像是完全被怒火掌控了,一伸手给了他一巴掌:“他不是跟你走得近么?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我没有小姐,我”
魏紫听了她的话,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低着头轻轻地抽泣。唐洛书看到他脸上浮起的一片红色,知道自己方才火气上头,下手重了,到底也有点不忍,呵斥了一句“别哭了”
,才示意他上前去。
魏紫虽然还在抹眼泪,却不敢不听她的话,走了两步靠过去,乖巧地在她身边跪下来:“小姐,是魏紫不好,求您别跟魏紫计较”
唐洛书伸出手,见他下意识地往后躲,原本要拉他起来的动作便停住了,转而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算了,这种事姚黄比你拿手多了,让他去吧过来,在这里守着老爷”
裴宁见唐洛书站了起来,便跟着起身,知道自己方才想的那些求情的话恐怕是一句也派不上用场了。因为她所不知道的某种“旧怨”
,唐洛书早就认定是舒景悦偷走了药材,现在的问题,根本不在于舒景悦有没有做过这件事,而在于唐洛书对这件事到底会怎样处理了。
若是平常大户人家,对这样签了死契的下人犯下的事,是绝不会送官处理的。若是送了官,那不仅说明主人家眼光太差,买了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还会因为官府的介入,直接丧失了对这个下人的“所有权”
。倒不如叫了人牙子来,直接把那人卖出去,重新买过合意的。再不济,要无声无息弄死一个下人,总是极方便的。
以唐洛书方才的样子来看,她定是不会放过舒景悦了,裴宁为难地思考着该怎么应付,一时没在意,脚下便绊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抵住边上的树干,才惊觉手上出了一层冷汗。
唐洛书虽是看到了,却并不像往常那样玩笑,只站定了等她跟上来,缓缓道:“你知道你跟他熟,不过你还是别往这事里掺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裴宁在她明明白白的警告里动了动脚,确定并没有影响走路,才把视线移到唐洛书身上。这话要是早上那么一天,也许她真的就听了,毕竟,她并不想得罪唐洛书这个算是好相处的主子。只是现在
“小姐,我保证不会是他,”
虽然知道起不了作用,裴宁还是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不过人的性子其实是很难改的吧,对舒景悦那样死硬的人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能是再适用不过的。”
“本性难移?你知道他的本性是什么样的?”
唐洛书却兀自笑了起来,仿佛裴宁说的话极大地取悦了她,随性地从枝头折了一朵海棠:“姚黄、魏紫、景青,他们可都是我府里最好的歌舞子,知不知道什么是歌舞子最要紧的是什么?”
“唱歌?跳舞?”
唐洛书把那朵海棠递到她面前,敛起了七分笑意,自问自答道:“非也非也他们最要紧的,就是揣度客人的心思,姚黄魏紫虽好可他景青,才一向是个中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