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又放下心來。
客廳的燈被關上,連珩端著水杯過來。
他屈膝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跟台全自動飲水機似的,余景已經不想再喝了。
「加了蜂蜜,會甜一點。」
甜一點余景也不想喝。
他保持著側躺的動作,把被子往自己的下巴下面掖了掖,露出一張燒紅了的臉。
這樣的高度正正好好,兩人視線相平,不需要仰視或者俯視。
「連珩,我們聊聊。」
連名帶姓地喊了名字,連珩原本弓著的脊背瞬間就給坐直了起來。
「好。」
成年人有效溝通,既然讓人留下來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連珩也沒藏著掖著,或是另找藉口,他知道謊言會帶來多大傷害,所以面對余景從不敢有半點敷衍。
想要分開的原因和余景猜的大差不差,這些其實都可以從生活的細枝末節中找到痕跡。
連珩不想成為束縛余景的枷鎖,他想把余景拉回十八歲那年,排除掉所有的干擾,讓他去選另一個選項。
考上心儀的大學,讀了喜歡的專業。
沒有祁炎,甚至沒有連珩。
他或許在另一個領域閃閃發光,又或者恰恰相反,前途黯淡。
這些都是另一條未選擇的路,余景只是余景。
「可是小珩,遺憾之所以是遺憾,在於它的不可逆。相同的事件放在不同的時間,做出來的選擇或許也會天差地別。並不是有你和祁炎我就不是我自己了,是正因為你和祁炎,我才能成為我自己。」
余景是想從事航空航天相關,這也的確是他少年時的夢想。
可同樣的選擇放在十幾年後,他就不一定還是那個追夢少年。
三觀幾乎被打碎了重鑄,看重的東西同樣發生了變化。
他浪費了太多時間,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永遠別打著『為你好』的名號去做自以為是的事,小珩,多和我溝通溝通,可以嗎?」
相比於被父母關在家裡,余景並不後悔自己窗前的那一跳。
人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算是一種成長。
可被迫接受,只能是對生命的消磨。
他不想被怨氣吞噬,蹉跎光陰。
再者,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連珩光是進醫院就嚇了余景好幾回。
未來是什麼樣他不知道,也不去假設,現在只想抓住當下的生活,和眼前的愛人。
「對不起,哥。」
連珩低著頭,幾乎把臉垂進了被子。
「我不該就那樣提分手。我只是……我以為……」
話說一半,他頓了頓。
「我看到了,你收著的照片。」
余景納悶了一會兒,自己收了什麼照片?
兩人大眼瞪小眼,硬是互相硬控了十來秒,他這才突然想起來。
「不會是那張B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