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是说过的。
那段时间他在一家教育机构带数学竞赛,接触的都是快高考的孩子,时间确实紧。
“可是我病了。”
童话哑着嗓子提高了一点声音。
“我知道你生病不舒服,我明白。但谁没生病的时候。谁家没人生过病?我拿你生病这件事,没法跟那些家长们解释。人家孩子的前途不能被我们耽误……”
童话撑住床,费力地坐起来,逼近他,平视他,“人家孩子是孩子,咱们孩子就不是孩子,你是这个意思吧,方知同?”
方知同的眼神开始闪躲,手扶住她肩膀,却不敢看她,“童话,这件事我慢慢跟你说。你先躺下。”
“说什么?说你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说你跟你妈一样,觉得我的病给你们家添麻烦了,不能再给孩子添麻烦。因为我生病,我就不配有孩子,不配嫁给你?”
童话的嗓门越来越大。
旁边床打开床头灯,陪床家属忍不住过来提醒:“说话小点声,别人还睡着呢。”
方知同跟两边道着歉,还是跟之前一样,客客气气。
童话忍无可忍,挣开他的手,穿上拖鞋就往外走。
走廊里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甚至有些吓人。
有的病人送来没多久就走了,病床推出来,就在走廊里,家属哭得撕心裂肺。
起初看到这一幕,童话觉得好难过,但现在竟然有点羡慕。
她甚至想如果有一天她真就这么死了,方知同会不会跟出来,会不会哭。
也许不会吧。
童话越走越快,越走越心急,走到安全通道,方知同追过来,关好门,终于不用再顾及其他人。
童话站到窗户边,风吹着,人还好受些。
窗外的马路两旁,路灯还没有灭,医院门口的早点摊已经营业,锅碗瓢盆忙忙碌碌。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很快太阳就会冉冉升起。柔和的光照在童话脸上,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就在那一刻,积压已久的眼泪终于在方知同面前夺眶而出。
“医生说了,你情绪不能太激动。”
方知同拉住她的手,站在她旁边。
手晃了晃,大概就算是安慰了。
也许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需要安慰的事。
童话的哭腔很快忍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忍耐力变得很好。
想好的话不能说,想掉的眼泪不能掉,就算想开心一会也没有机会。
方知同扶住她的肩膀,慢慢转向他,叹了口气,才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点事情就着急……”
“这是一点点事情?”
童话抬眸,眼神已经说不清是生气还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