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捕头继续补充,“甄山帮虽然是江湖帮派,但漕运、官盐官铁这些,他们每年都拿盐引铁引,西北大部分地方都是他们的地盘,别看西北偏远穷困,但再怎么说,人还能不吃盐?军中还能不造兵甲?他们十几年前就这么干了,金虎帮虽然人多,但也是近几年才开了窍,去争这盐引铁引……梁子和仇怨就这么开始了,现在闹到杀对方的儿子,可是越来越不能善了了。”
“甄山帮能耐不小。”
桂诣川皱眉。
他虽然算半个江湖人,但年幼即上山,隔绝外界七八年,除了武艺的长进,其他关于江湖的小道消息一概不知,也就是这几年回京,替皇帝南下查事儿,才多了接触和了解。
“之前我只知道甄山帮在江南一带活动,有自己的漕运和镖局。”
他说,“竟不知道,他们和朝廷也有关联。”
……江南。
他边说边想着。
……金虎帮。
结仇。
桂诣川又想到当日救下姜衡,那会儿在庄儿山,她说她是江南人士,追杀她的人后来查出是金虎帮的人,她声称是飞来横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追着砍了。
当时他在她身上看到诸多疑点,特别是在她拿出玉佩之后,他心里笃定她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而哪怕在她接回姜家被验明正身后,他仍然消不去对她的怀疑。
他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弄不清她到底所求何事,却一次一次为她的作为感到意外。
桂诣川识得京城贵女,也结识过山下村姑,她两者都不像。
而今日……
今日她说,自己回京只是为了父女亲情,她的志向是想见更大的天地、更多的事物,要“不能为而为之”
——这或许就是她行径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原因,自己屡屡感到意外,那也都得到合理解释了。
他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浪荡子,她又为何非得按照他人口中的贵女活着呢?
自己是该收起那些怀疑她的心思的。
陈捕头在这边说得有声有色,底下的人双手端着个托板走来。
“大人,这些是在巷中搜到的物证。”
年轻的衙役懂得几分眼色,“是直接带回衙门,还是先让大人们过过眼?”
高直上前,拔出腰间的匕,用刀尖翻了翻那里头的东西。
破布、带血的木头、横刀砍断的竹节……
……还有一只带血的珠钗。
“……这是?”
高直忙掏出帕子,小心捏起钗子,细长钗身覆着血污,珠饰之间还卡住了些东西——葛色的布线。
桂诣川回想起那两人的样子,其中确有一个穿着那样的衣服。
“……这是‘她’的?”
高直举着钗子,小心翼翼地转向自己好友,“她把人戳了个对穿?”
桂诣川一瞬恍惚。
“……也可能是别人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