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毫无正形地坐在桌子上,看着两个男子互殴,一边看一边还一边高喊:“打他左眼,打呀,怎么那么笨!”
说着从桌子上跳下来,将其中一人给按住,对另一人道,“来,照左眼打,跟右眼凑一对。”
对方哭丧着脸,迟疑:“公子,这……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个屁。让你打就打!”
他只得对同伴说声对不起,上去就是一拳。被打的那人自是哀嚎连连。那少年见他果真凑成了一对熊猫眼,立刻拍手叫好,又对被打的这个人道:“好了,换你打他了。他适才打你左眼,你就……打他的左屁股。”
说着指点适才打人的那个道,“快把裤子扒了,屁股撅起来!”
二人只得照做。其余的围观人员忍不住掩上面。他们也各个都鼻青脸肿,已经被这少年变着花样折腾了一下午。
那少年玩了一会儿,又烦躁地在房中踱步:“不好玩不好玩,都不好玩。”
眼睛滴溜地在房间里转,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坏主意又来了,“来来来,你们谁表演个吞剑看看。”
他风风火火就将剑拽下来,噌地一下把剑抽出来了。
满屋子的人都吓得给他跪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几乎要哭了:“公子,会死人的。”
“让你吞你就吞!吞剑表演我可见过,死不了人,即便死了也就是去重新投胎,怕什么。”
说着就要把剑往他嘴里塞,那人一边躲一边高喊:“饶命啊公子!”
好在赌场的当家孙癞子及时出现,一把将他手中的剑按住,好说歹说道:“我的二公子,这剑吞下去可真会死人的,待明日我给您弄个不会死人的剑来再给您表演,您看成不成?”
他哼了一声,把剑丢在地上:“无聊!一个一个,都那么无聊!”
少年一脾气,就在屋子里转圈,一转圈,就是在打坏主意。孙癞子在他的坏主意成形之前,忙道:“二公子,我把您的赌资双倍退给您,您看成不成。这杭州府也不仅我这一家赌场,城西的那家也很好玩,您拿着钱到那里去看看,成不成?”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给养成了这么个刁蛮古怪的性子。若不是有谢公子罩着,他早叫人把他轰出去了,哪里能容他将这赌场搞得一团糟,天天陪着他玩儿,连生意都做不成。
少年听了他的话,眼睛一眯,突然安静下来了:“你嫌弃我?”
只见他锦衣华服,眼睛乌黑,若是只看脸,也是极俊秀漂亮的一副面孔,只是自他的左耳往下,却沟壑纵横,有一道丑陋可怖的伤疤,如藤蔓一般延伸到衣襟里……
那伤疤过于骇人,已经不是白壁微瑕的程度。那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凑到他面前问道:“你适才是不是在想,我这伤疤很丑?”
孙癞子为他的眼神一惊,忙道:“没有没有。”
他却笑了,道:“你还没看到全部呢。”
说着,便将衣领撕开,露出更多烧伤的痕迹来。孙癞子为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吓得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那少年却若无其事地将衣领重新掩上,问他:“丑吗?”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面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个阴鸷的笑来:“尚湘,把他眼睛挖出来。”
马车刚行到街口,便停了下来,车内传来沈寒溪漫不经心的嗓子:“怎么不走了?”
近侍忙道:“回大人,前方是元宝庄,乃本城最大的赌场,怕是又有人闹事,容属下前去探探究竟。”
片刻后,他回到车边,带来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大人,前方的路被戍城卫给封了,听说元宝庄的当家和所有的伙计,皆被人挖去了眼睛。”
沈寒溪推开车门,见前方一整排官兵,将元宝庄给围了个严实,那些官兵玄衣玄甲,正是戍城卫的官兵。有人在赌场闹事,属于治安问题,按理说该归杭州府衙管,戍城卫是城防兵,如今插手杭州府衙的事,属于严重越权。只见一名将军打扮的人,正在与官兵人交涉。不知说了什么,那杭州府衙的官员身子一抖,忙为那将军让出一条路来。
那将军走进元宝庄,恭敬地请出两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