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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与王蓝田一前一后,出了衙门大牢。
见他二人出来,停在大门外的舆轿上下来一位女子,上前向谢安行了一礼,喊道:“叔父。”
王蓝田尚未适应牢外强光的眼睛眯了起来,闻声一愣,她倒未想到谢先生会来,随后敛神,忙忙拱手行礼:“学生见过谢先生。”
谢道韫循声望去,柳眉微蹙,据她了解县衙并未用刑逼供,可王蓝田的面色极差,小脸苍白,唇几无血色,若非眼孔中映着光晕,透出股鲜活气,整个人便像是个就久病未愈的病秧子。
说到底是她带了三个月的学生,不免心疼,伸手虚扶了王蓝田一把,不过嘴上却没饶王蓝田:“我离开书院不过三日,再次相见竟是在这。”
她抬头瞥了一眼牢门,轻哼了一声:“可算是应了一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王蓝田苦着张脸,讨饶道:“先生,就别打趣我了。”
两人一唱一和间,便将师生在牢门前相见的尴尬场面化解,谢安适时开口:“今日戌时,老夫在县衙大堂等你。眼下所剩不过五个时辰,你且去吧。”
王蓝田应声领命,向二人一揖:“丞相,谢先生,蓝田先行告退。”
语罢,躬身向后退行两步,方才转身下台阶往大道上走去。
“只有五个时辰,他能查出来吗?”
谢道韫看着走远的身影,叹了一声。
谢安仰
首看着流云卷舒,缓声道:“左右不过五个时辰,耐心等等便是。”
这厢说完,他迈步下阶,谢道韫抬手搀着他:“叔父说的是。”
可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此案蹊跷,他求得叔父您出手,那背后之人会不会铤而走险……”
“你无需替他担心。”
谢安道,“王家的人虽一直未露面,可并不代表不知此事。”
谢道韫抿唇:“叔父的意思是……”
谢安点了点头,轻轻拍着她的手:“他身边有人相护,应无性命之忧。”
停在道旁的舆轿,已抬至石阶下,压好了轿,等着二人。谢道韫先将谢安扶送上轿,才回身往自己的舆轿走去。
风乍起骤停,却将她的耳垂吹得前后摇荡。她仰观长空,忽想起王蓝田曾提起的三从四德
——三从:从历史、从爱、从己
——四德:文德武德、言娴淑德、品学兼德、修身立德
她凝神片刻,身旁的轿夫喊了声:“小姐?”
她才回身,微微一笑,低身弯腰进了舆轿。
轿起,行过衙门大牢,往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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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末。
杭州。
因着所伤的地方是背部,马文才只得趴在床上,疮药覆在伤口上隐隐作痛,他神情郁郁,凶哑着嗓音问道:“余杭那边的情况如何?”
“这奴才也不知。”
马统跪在床前,低头缩着肩膀,据实说道,“老爷为了让公子你好好养伤,封了府,消息传不出,也……也进不来。”
马文
才沉了脸,虚眯着眼睛,忽问:“父亲怎知我在牢中?”
马统自小就跟在马文才身边,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当即解释:“回公子,奴才回书院的事怎可能瞒过老爷呢?
“所以,一回去就被带到老爷跟前问话了,一切都是按公子交代的回话。
“然,然后老爷就让奴才退下,奴才就退下了。再次见老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