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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无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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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

斯时已过酉时二刻,长空昏昏,偶有群雁南飞,划过天际。

马文才是被罔不兴扛上二楼客房的,身上的伤药亦是罔不兴替他更换的。

王蓝田并未避开,而是倚在镂空如意纹花窗上,双手环在身前,冷着一张脸,眯眼掠过马文才换下的染着血的白色的里衣,眸色深深。

良久,她开口的打破屋中的安静,半是嘲讽半是无奈道:“挨了二十荆条,还敢驾马疾行百里路,不知该夸你无畏,还是责你无知。”

说着,摇头轻嗤了一声:“也是,无知者向来无畏。”

她说嘲讽的话时,向来是言笑晏晏,绵里藏针,极少像现在这般,面上无笑,话锋不藏的冷嘲热讽。

马文才怏怏趴在榻上,挽起的发髻凌乱地散在身体的两侧,有些已被额角上溢出的细密的汗珠打湿,贴黏在额上、面颊上。

闻此言,他想要扭头去看王蓝田,不成想扯到了伤口,闷哼一声。

王蓝田见他这般不让人省心,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稍温和了些:“你在此处好好休,若有不适就喊大夫,他在隔壁。”

“你……”

马文才声音有些虚弱,“去哪?”

往日满是少年意气的俊美面庞,此时泛着病态的驼红色,眉心紧拧,长密的睫毛微颤,唇色苍白如纸,不胜娇弱。

“快戌时了,我得去衙门口候着了。”

王蓝田答

马文才沉默片刻,忽道:“王蓝田,你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个是谁,对吗?你每每以借口搪塞与我,是因为那人与你相交颇深,不忍伤害于他。”

他顿了顿,平复了有些急促的呼吸,阖上眼眸,冷笑一声:“呵,与其说是你二人相交颇深,不如说是你亏欠他良多,故一退再退。即便自己下了大狱,仍周旋其中,希望在保全自己的同时,不伤害到他。”

说着,马文才睁眼看着石灰色的地砖,沉声道出那人的身份:“他是汝南周子矫,对吗?”

言罢,王蓝田没有没有立即接话,屋中顿时陷入寂静之中,长风贴窗而过,摇动窗栓,时不时发出“哐啷”

的声响。

王蓝田垂眼盯着窗,蓦地将手搭在窗栓上,用力向下一按,风声仍旧,窗响却止。

她想了想,发现自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索性避而不答,转而问:“所以,这是你疾行百里返余杭的理由?”

说着,她迈步走到床头,半蹲下身子,与马文才面面相对,厚颜无耻道:“你是在担心我?”

“……”

马文才面上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随后将头撇向面朝墙的一侧,不应话。

其实他二人都清楚,倘若王蓝田不知马文才假借其名入宝善堂,更不知马文才所问询的事件,或许这中间尚存一缕担心。

偏生二人皆知事件经过,双方互有隐瞒,故其中缘由可能是猜疑,可是能试

探,唯独不可能的就是担心。

王蓝田倒无所谓,起身看了眼他受伤的后背,问:“你可知令尊为何要请家法?”

哪有人说话,句句往痛处戳的?

马文才脸色一沉,下逐客令:“时辰不早了,此处与衙门尚有段距离,你且快些去。”

王蓝田理了理衣摆:“他老人家本想着,此案尚未审结,凶手仍在外逍遥,而你又与太原王蓝田走得太近,于你的人身安危和未来仕途而言,都是极为不好的,故以此法将你送回杭州,保你安全。”

她对马俊升的做法不置褒贬,但她却也心存私心,希望马文才不在余杭。

毕竟在梁祝的千古虐恋中,与马文才这样的头号反派同属一个阵营的情况下,运气会欠佳。

只是眼下,人又回来了。

王蓝田微微叹了口,看着佯装睡觉的马文才,语气中带了些挥散不去的忧愁:“你这伤,怕是得休养好一阵了。”

说罢,走到桌前吹了灯,随后和罔不兴一前一后的离开,门声吱呀,屋中静静,更显窗外风声呼呼。

马文才缓缓睁眼,看着床帘帷幔遮挡住的白墙,凤眼微微眯起,深黑色的眼孔倒映着泛白的墙面,迷蒙又显深沉。

·

“太元六年,三月春,扬州琼玉阁花魁娘子因何而亡?”

“谷道破裂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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