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方活到这岁数哪受过这气?
于是大雷霆要去找月如冠讨说法,大不了就破罐破摔!
结果让三长老拦下,两个老头缩在黄衢山也不知道商量了什么,最后农方咬着牙安排了林中州道歉的事。
那一天紫竹山是真热闹,数不清的丹师看猴似得在山下看林中州阴沉着一张脸,咬碎牙齿和血吞的三叩一拜爬上山。
平时在山上忙碌于照顾药草的药童又哪里见过这种奇景,一些人惊叹,一些人掩嘴嘲笑,林中州顶着各色目光,额头和一对膝盖都生生磨去一层血肉,终于在落日前跪上了紫竹山的溪兰院。
他的视线被额头淌下的血给模糊,勉强看到院外一处空地上,立着一个堪称敷衍的衣冠冢,倒不是李硕不想一砖一瓦立的体面,而是月如冠吩咐过,此举只是为了杀杀三长老一脉的威风,越粗糙,效果越好!
这不,立竿见影,林中州看到自己受尽屈辱就为了给这么一个连石碑都没一块的小土堆大费周折,当时眼一闭,气晕了过去。
据说被抬回黄衢山就连烧了三天三夜的高烧,醒过来就直接闭关不再见人。
至于寒山宗那边,程曜醒后了好大的火,把自己院子砸得稀巴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子固和傅云墨是日日夜夜守着,防止他血脉之力暴动,屠了刀峰。
但程曜完火就缩在房间,对着一月牙吊坠念念有词地,直到过了一个月才突然魂魄归体,一头扎进了试炼峰的火塔。
以方子固的修为,最多只能下到三十七层,程曜却跑到了四十层修炼,那地方哪里是人能待的?他穿着鞋都要烫到上蹿下跳,方子固想着忍一忍,就当是替江易照顾,可惜坚持了七天就彻底撂挑子不干。
他跟傅云墨抱怨道“你要想看着他,你去,打死我也不去了!”
从无望海回来的五个人,有四个人为了能在三个月后的四域大比上找东兴域一雪前耻而卯足了劲修炼。
还有一人,沉陷梦魇。
——惘灵山,执法殿,偏院。
是梦境。
顾以渊听到耳边又传来了那若有若无的低喃,像极了神殿中僧人的诵读,他睁眼现自己站立在试炼台阶上,和记忆不同的是,台阶往上被漆黑的夜色盖住,往下是一潭不知深浅、没有尽头的水潭。
他的双足深陷其中,无法挪动身躯,即使慌张挣扎,喉咙也不出音节。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
周围寂静到没有一丝声响,他的呼吸、心脏跳动都归于一片死寂,让他毛骨悚然,寒意顺着他的后脊骨蔓延到身体深处。
顾以渊了疯似得张嘴大叫,喉咙却依旧无法出任何声音。
突地,他听到了声音。
是水潭!
顾以渊欣喜间低头看去,清澈的水面出一声犹如滴水的脆鸣,接着水面中心翻滚出一丝腥红,他表情顿时凝固。
战战兢兢间,那腥红扩散的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化作血潭。
他知道自己不该盯着看,却无法移开眼,似乎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事必须做,他压抑着恐惧,口干舌燥地盯着那潭中浓稠的血色逐渐蜿蜒他的裤腿,突地,一只血手从潭中猛地伸出,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操!!!!
顾以渊吓得魂飞魄散,视线一花,江易突地出现在他跟前,他没戴那虎面,五官被血色所模糊,正与他脸贴着脸。
在此情此景之下,顾以渊心脏一抽搐,几乎肝胆俱裂,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惧意,江易的脸又清晰起来,仿佛刚刚的血肉模糊只是他看花了眼。
江易的脸很惨白,面无表情地,漆黑的瞳孔没有神彩,他伸手按在顾以渊的胸口上,轻轻推了一把,顾以渊失力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