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伍儿好不容易见到大哥,思念深切,恰巧满肚子委屈无处诉说,干脆拉牢宋续昌将近段时间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倒给了他,说起两位教养嬷嬷,更是手脚并舞,把她们描绘成一个不展笑颜的恶魔,声泪俱下。
“大哥啊,你看看妹子我现在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连吃个饭都要被两双眼睛盯着,动作稍有不慎就拿走我的饭碗,摆个姿势要七八十遍,大哥,我是真的难受的紧!”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宋续昌倒没显出些不耐,他与宋伍儿虽是亲兄妹,这年龄差了一旬,足足有二十来年。
如果说宋家长女看待宋伍儿如同母女般,那宋续昌对她亦是情同父子,平日里虽不苟言笑的,确是将这位妹子放在心尖上呵护。
是以,宋伍儿委屈着脸冲他抱怨着,也是期盼她这个兄长能在爹娘面前美言几句,把两位大佛请出宋府,她情愿每日去大嫂房中好生照料着。
“你这丫头,又在胡言乱语了,爹将嬷嬷从宫中带来也是为你好,当街挑衅南安王,又惊扰一方百姓,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当作把柄参父亲一本,到时就算你长跪殿前也挽回不得!”
“大哥,我知道父亲因我受了委屈,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可也用不着一下叫来两个人看着我,我宁愿受罚面壁也不想受这罪!”
宋伍儿苦着一张脸,郁闷极了。
宋续昌轻笑了声,温柔的在宋伍儿头上揉了揉:“伍儿,你这性子在自家府中,娘亲父亲他们都会处处随着你,让着你,可你毕竟是宋家千金小姐,日后终是要嫁给当朝显贵,做得主母,到时可不能耍小脾气被夫君嫌弃。”
“现在管教管教你,让你吃些苦头,总比成亲后被婆家嫌弃要强。”
宋府在整个京城也是势大业大、赫赫有名的家族,宋伍儿身为宋家千金、当朝辅之女,未出阁时自有整个家族护着,他人欺辱不得。
可宋伍儿毕竟是个女子,迟早要同他人成亲、冠以夫姓,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赵氏同宋辅便不能时常探望她,即便在夫家受了委屈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否则便会被戴上“乱嚼口舌”
的帽子,受人指点。
上一世嫁给南安王的宋伍儿就是这般,即便跑去庙堂做了尼姑也不能当面和南安王撕破脸皮,要不是她鬼主意多又咽不下这口气,偷偷给南安王下了药,上辈子还不得憋屈死。
是以,宋续昌心中所想并不无道理,也是为着淘气的宋伍儿着想。
“大哥,你太狠心了,我……我要闹了!”
宋伍儿知晓自家兄长好意,嘴上仍是个不饶人的,非要宋续昌给她些补偿,修补她被伤透了的心。
“行,我答应你,今后若见到什么神奇的物什,定会带个回来赠你,这样可好?”
宋续昌因常年在外视察,是以总接触些奇人异物,十几年间也常带回些京城见不到的东西赠予宋伍儿,现在还乖乖躺在宋伍儿专门打造的大箱子里。
宋伍儿闻言一扫整日不快,蹦跳着拉住宋续昌的肩膀,把他送进楼杏真的院子。
“大嫂!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屋门刚开,宋伍儿抢先开口,顺便将身后的宋续昌拽过,一把推到楼杏真的身上。
正待歇息的楼杏真听见动静,起身开了门还未看清来人,整个身子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杏真,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话语,楼杏真仰头一瞧,眼泪唰的下来了,近来无端受的窝囊气仿佛在此刻一扫而空,她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站在旁边宛如一个高亮电灯泡的宋伍儿,见人家夫妻甜甜腻腻的,摸了下鼻子,猫着腰逃了出去。
宋家自宋辅这代开始,男人们都如同中了咒术般,对自家媳妇那叫一个宠溺,简直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回到自己房中的宋伍儿掰着手指头算着大哥离家的日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足分别十日而已,大哥同大嫂就像数十年不见一般,跟二哥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两家也总有些差别,二哥对嫂子是翻天搅地、坑娘吓妹形式的好,就差在脖子上挂个“我家媳妇,谁敢欺负”
的牌子,而大哥相比较而言,就含蓄收敛的多,明面上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样子,暗地里偷摸的对花花草草着狗粮,宋伍儿偶然瞧见几回,被齁的不行,再不敢轻易跑到角落里蹲哨。
唉,还有闲心去分析大哥同大嫂的感情生活,自己明天还要再练习仪态呢!想起两个嬷嬷冷硬如茅坑石头的脸,宋伍儿心里直毛,哀嚎一声扑仰倒在床上。
次日鸡鸣声起,宋续昌陪同楼杏真一齐去探望赵氏,闲谈少许便将话头引到宋伍儿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