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之一言不地将凤长生拥入了怀中。
凤长生捧着商靖之的双颊,一字一顿地道:“诚如靖之能使我直面流言蜚语,不受愚孝挟裹一般,我亦能使靖之摆脱心魔,不再视自己为天煞孤星。”
商靖之百感交集,良久才出声:“长生切记,长生若有任何不测,我定不独活。”
凤长生双目含情,凑近了些,教自己的吐息与商靖之的吐息不分彼此:“靖之多虑了,我才不会有任何不测。”
第36章
次日,烽火再起。
商靖之不及看上凤长生一眼,便飞身上了马,疾驰而去。
凤长生听闻动静,急急地出了房间,却只远远地瞧见了商靖之的背影。
纵然商靖之身经百战,但他绝不可能不担心。
待他反应过来,现自己已不由自主地拔足狂奔。
即便他追上了商靖之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
保家卫国是商靖之职责之所在,就算马革裹尸,亦是死得其所。
这一刻,他颇为痛恨自己仅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然他便能与商靖之并肩而战了。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吐息声,响得可怕,似要将耳膜震破。
他周身万马奔腾,将士们皆追随商靖之奔赴沙场。
须臾,他险些被碾压于马蹄之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给商靖之添乱。
万一他有所损伤,商靖之定然又会怪罪己身。
他后怕得很,立即躲到了安全处,目送将士们上战场。
将士们亦有好友亲朋,无论谁人丧命,皆会有人伤心流泪。
望所有将士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待最后一名将士从他的视线消失,他方才觉得双足正在打颤,是由于后怕,亦是由于双适才狂奔数百丈。
故而,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回到了房中歇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外头陡生骚动。
他出门一看,入目的是数不清的被抬下来的伤员以及一具具的死尸,其中有些残缺不全,触目惊心。
他不通歧黄之术,只能帮着包扎伤口。
自他出生起,战火便连绵不休,他一直清楚自己所处的并非太平盛世。
他还从商靖之口中听说了戎狄是如何残忍奸猾。
但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双目见识战争之残酷,仿佛一头贪得无厌的猛兽,生吞活人。
不知何年何月这战争方能彻底终结?
不多时,他手上沾满了鲜血,鼻腔被血腥味充斥了。
呕意直冲咽喉,他不得不去吐了一通。
从正午至夜半,他忙得足不点地。
退下来的伤员中并无商靖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焦躁不安。
然而,他问了好多人,无人知晓商靖之现下的境况。
他心急如焚,以致于在呵气成霜的天气中,急得满头是汗。
他举着火把,穿过人流,一面问,一面向着战场的方向而去。
有人答不出来,有人答商靖之深陷敌阵,有人答商靖之下落不明……
暴雪忽至,北风利刃一般,挟带着雪片,将他结结实实地包裹住了。
他走得甚是艰难,但他不肯回头。
商靖之定能平安无事,他须得去迎商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