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商靖之当真有何不测,待他将孩子抚养成人,便为商靖之殉情,望商靖之能在黄泉路上等他一等。
不,不准想这般不吉利的事。
他足下的土多是冻土,加之落雪,他走得更为艰难了。
月色不佳,火把上的火焰摇摇欲坠,他只能用手笼着火焰。
他已是精疲力竭,可他不愿放弃。
他生怕自己一旦放弃,商靖之便再也回不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能多走一步便是好的。
下一息,他足下打滑,身体随之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火把随即熄灭了。
他慌忙伸手去探自己的下。身,所幸并未出血,孩子安然无恙。
他方要站起身来,猝然被人抱住了。
无需看,他便知是商靖之。
他紧紧地抱住了商靖之,弹指间,又松开了手,唯恐自己弄疼了商靖之,继而抬望向商靖之:“靖之,你可安好?”
“我只受了轻伤。”
商靖之揉了揉凤长生的脑袋,“摔疼了吧。”
凤长生将商靖之巡睃了一番,末了,视线定在商靖之鲜血淋漓的左臂:“这便是你所谓的轻伤?”
商靖之满不在乎地道:“较之战死的兄弟们,我这自是轻伤。”
商靖之所言在理,凤长生叹了口气:“我没摔疼,孩子亦无事。”
“双手都破皮了,还说没摔疼。”
商靖之将凤长生抱上了马,时不时地轻啄凤长生的丝。
显而易见,自己在商靖之的心目中更为重要,仅是破了皮,商靖之便满面心疼。
凤长生心口生甜,依偎于商靖之怀中,倾听着商靖之的心跳,心有余悸地道:“靖之回来了便好。”
刀光剑影悉数消失殆尽,商靖之满心满眼盛着的尽是凤长生,字字柔情万千:“嗯,我回来了。”
凤长生急声问道:“战况如何?何时方能太平?”
商靖之答道:“这一仗惨胜,戎狄想必会再犯,我亦不知何时方能太平。”
爹爹为他取名为“靖之”
,但他终究是肉身凡胎,定不了乾坤,兴许待他命丧黄泉那一日,都不得太平。
不论如何,他绝不会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亦不会容许戎狄屠戮百姓。
他定当尽己所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回到营地后,他先为凤长生将双手包扎了,才撕下左袖,让凤长生为他包扎。
血肉模糊的伤口很是扎眼,不过于凤长生而言,商靖之能四肢俱全地回来便好。
他如是自我安慰着,仍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他唯恐泪水滴入伤口,遂侧过去,用衣袂抹了抹眼泪,才继续包扎。
商靖之苦中作乐地打趣道:“我这是第二次为长生断袖了。”
话音未落,他便被凤长生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