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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你是不是要说胡辣汤的老祖宗是谁啊（第3页）

“哦，我知了，那家汤锅为啥不支了，应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老太太冇再往下说，她抬起脸冲着汤锅前站着的章童笑着说道，“恁家的汤可好，对我的胃口，待会儿我买个保温桶来，你再给俺打个包，俺带回澳大利亚去喝。”

章童把脸一沉：“对不起老太太，俺家的汤，想喝你就来，不想喝你就走，从来不打包。”

他抬手指着悬挂在汤锅上方的牌匾：“天下无汤的意思被很多人误解，它真正的意思是汤无天下，人就是去月球上过日子，也可以支汤锅，何况去恁澳大利亚，不是就一碗汤嘛，冇啥了不起的。”

听罢章童这几句话，老太太眨巴着俩眼一脸蒙，而周洁却是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对她说：你不就是找了个外国男人嘛，有啥了不起的，那碗汤还不一定有这碗汤好喝呢。

周洁埋头喝汤，不再吭气儿，老太太冇注意到，此时周洁眼里的泪珠，啪嗒啪嗒滴进了自己的汤碗里。

…………

石家汤锅退出西大街的事儿，很快就在清平南北街上传得沸沸扬扬，已经在州桥胡辣汤馆退罢休了的马老六，为此事愤愤不平，坐在他马家的汤锅前，跟跟儿大早起来喝汤的人骂着嘟噜壶（不满，牢骚）。

马老六：“啥鳖孙货，人家的汤锅支在西大街上碍着他蛋疼了，把人家给逼走，咋，是他章家的汤牛逼，还是他章家的人牛逼？”

卖桶子鸡的老臭：“汤也牛逼，人也牛逼，七百斤的牛，八百斤的逼。”

马老六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李家要是在，牛逼还轮不到他章家吧？”

卖鸡蛋煎饼的大眼儿：“李家是谁啊？”

卖桶子鸡的老臭：“李家就是李慈民家，你年龄小，回家问恁爹，让恁爹告诉你李家是谁。”

卖鸡蛋煎饼的大眼儿恍然大悟地：“哦，我知了，听俺爹说过，是不是在黑墨胡同口跟儿，掂着大铁锤跟章家挺瓤的那个李家啊？叫个李啥来着……”

马老六：“李慈民。”

老臭鄙视地冲大眼儿说道：“连李慈民你都不知，你白生在清平南北街上了。”

马老六冲老臭：“你也别怨他，他是解放以后才出生的蛋罩，眼望儿咱清平南北街上的孩儿们，冇几个知李慈民的。”

大眼儿：“我听俺爹说过，解放前这个李慈民就是卖胡辣汤的，他李家的汤还可地道。”

马老六：“都说同行是冤家，解放前他李家支汤锅，俺马家也支汤锅，两家关系也可好，虽然李家的汤锅冇支在寺门，但俺在心里佩服人家李慈民熬的汤，不说是祥符城里数一数二的吧，至少在咱寺门这一片冇人呛茬（相比）。”

老臭感叹道：“唉，这话不假，李家要是在，轮八圈也轮不到他章家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还不让人家石家支汤锅，石家也怪气蛋，怯他弄啥，要是换我，非跟他挺到底不中。”

大眼儿：“就是啊，为啥不敢跟他挺啊？石家有啥短处攥在他手里啦？”

马老六：“尽管咱不知，但我觉着，石家肯定有啥短处被章家攥住了，要冇短处被攥住，就凭石老闷那三个儿子，也不会让他章家好过喽！”

一直埋头喝汤冇吭气儿的沙二哥说话了：“中了，都别说了，这里的袅细（细节；原因）咱谁也不知，但我把话搁这儿，他两家这官司还冇完，不信咱就等着看。”

马老六点头：“我觉着也是，石老闷才不闷，他那个儿石小闷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这时，正在给喝家们盛汤的马胜，半烦地对马老六说道：“爸，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咸吃萝卜淡操心，冇事儿你去打牌呗。”

马老六把眼睛一瞪：“大早起去哪儿打牌啊！还不让老子说两句闲话了，咋？碍你蛋疼了？你不爱听用纸把耳朵眼儿塞住！”

马胜一赌气，顺手撕下两溜擦嘴的纸，卷成俩小卷，分别塞进俩耳朵眼里。

马老六：“鳖孙孩儿……”

“咋啦，恁儿说得不对吗？”

还在不依不饶的马老六，被沙二哥一句话给打闷了，“冇地儿打牌，去，到城墙根儿，自己撒泡尿，玩尿泥去。”

马老六被沙玉山的一句话给打闷，不再吭气儿了。

沙玉山接着说：“也不瞅瞅都啥年月了，改革开放，生意都交给孩儿们了，还兴啥兴。”

说着站起身，一把拉起马老六：“走，别在这儿耽误孩儿的事儿，陪我一块儿去一趟双龙巷。”

马老六：“去双龙巷弄啥？”

沙玉山：“去瞅瞅李老头儿，听说他找我有点儿啥事儿。”

马老六：“我才不去，我跟那个李老鳖一既冇交情又冇交往，他找你有事儿你去。”

沙玉山：“那你也别坐在这儿碍事儿，走！”

马老六硬被沙玉山给拽走了。

其实，沙玉山平时跟李老鳖一也冇啥交往，只是认识，见面打个招呼而已，马老六更是这样，李老鳖一偶尔来寺门喝马家的汤，只知道他也是七姓八家里头的那个李家的。要说熟悉，清平南北街上跟他最熟悉的，只有章兴旺和李慈民。夜个晚上，照护李老鳖一的那个侄倌，来寺门找到沙家，说李老鳖一有事儿要找沙玉山说，因腿脚不便，希望沙玉山能去一趟双龙巷。沙玉山也感到有些奇怪，这老头儿找自己会有啥事儿？于是，他决定早起喝罢汤后去双龙巷瞅瞅。

沙玉山硬是把马老六拉着去了双龙巷，到了李老鳖一的家才发现，病重的李老鳖一已经卧床不起，瞅见沙玉山和马老六，起身都起不来，还是他那个侄倌把他压床上扶了起来。

虽说李老鳖一比沙玉山年长一些，但按辈分，他俩算是同辈。沙玉山关心地问道：“咋着啦，老哥哥，瞅你这模样，是哪儿不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