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倩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她驻足而立,眸中带着一丝疑惑:“是他?”
怎么会是他?
雪白的银狐毛大氅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那双清澈幽深的眸子淡定的盯着画舫,身旁的小太监塌肩弓背的站着,带着几分不解,明明是说好了要把福王找回去的,可是自家殿下来了,却不让人进去通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寒风刮的人脸皮有些疼,小太监忍不住开口:“殿下,要不要让人去通报福王殿下一声。”
“不用。”
赵青舒云淡风轻的开口,他这一路过来,只怕早已有懂眼色的下人去通报了赵青池,之所以他一直不出来,自然是别有原因。
“那殿下就一直这样等着吗?外面风这么大。”
小太监担忧的看了赵青舒一眼,冷不防他低下头,弓起身子手握虚拳挡在唇下咳了一声,“这……”
赵青舒止住咳嗽,摆了摆手道:“不用,再等等吧。”
柴倩站在桥上,远处的的一幕堪堪落入眸中,她想起那日在西山说起青楼还脸红脖子粗的赵青池,顿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当日那一番豪言壮语,开启了这位皇子的锦绣人生?
☆、第十六章
画舫里,拢着手炉喝着美酒的赵青池脸上掩不住心虚的表情,他抬眸看了看一旁潇洒肆意的沈灼,有点听不清端坐在对面花魁娘子唱的到底是什么曲子。
“表哥,还不回去吗?大皇兄在外面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赵青池透过雕花窗看着河岸上依旧端然而坐,八风不动的赵青舒,有些沉不住气了,“大皇兄向来体弱,前几天还染了风寒,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的!”
赵青池双手握的紧紧的,虽然眼前的歌姬很美,可是……没有他大皇兄的身体重要。
赵青池终于忍不住要冲出去了,沈灼忙站起来,按住了赵青池道:“福王殿下稍安勿躁,一首曲子没听完就走,以后让妙音怎么在这胭脂巷混啊?她平日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若不是福王殿下的名头,想听她唱歌,至少从胭脂巷排到柳叶街。”
沈灼心里也七上八下,奈何只因沈贵妃千叮咛,万嘱咐,如果逸王殿下亲自来寻,少说也要让福王坚持一个时辰以上,虽然不知道他姑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反正自己就是一个炮灰命,沈灼很有当炮灰的自觉,还是假装平心静气的劝说着赵青池,又急忙向身边的娇俏佳人们使眼色,众人会意,团团围了过来。
“殿下如此心不在焉,是不是奴家服侍的不好?”
□□甲开口道。
“殿下若是记挂岸上的那位公子,不如让船家把画舫靠过去,请那位公子一同上船,那位公子长的如此俊俏,奴家也欢喜的紧。”
□□乙不遗余力的出谋划策。
赵青池哼的一声,两位美人皆推开三尺远。赵青池看了看自家兄长那一张冰山容颜,又幻想了下两位佳人缠在轮椅左右的场景,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只怕到时候两位美人,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冰美人——被冰冻的美人。
画舫里人没有要出来的迹象,画舫外人又没有要进去的迹象。兵法有云:“僵持不下,是为死局。”
柴倩眯了眯眼,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诱敌深入。她坐在桥墩上想办法,环顾四周,果然没发现那位小影卫的身影,只怕是不知道蹲在上面犄角旮旯里。
忽然不远处,一匹高头大马正从街口缓缓而来,马上的人身材臃肿,难为坐下的马匹依然走的这样雄赳赳气昂昂。他忽然在赵青舒的身旁听了下来,眯着麦芒眼,看了一眼静若止水的赵青舒,笑着道:“逸王殿下要不要也进去玩玩,这画舫是玉娇楼的妙音姑娘的,殿下难得驾临,妙音姑娘一定不会嫌弃殿下腿脚不便的。”
夜风将李岐的话吹散的空气中,零零碎碎的飘到桥上,正好组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刺耳!极其刺耳!
柴倩的脸色一变,胸口划过一丝怒意!她摸了摸身上,发现一直被自己当暗器打的碎银子并不在身上,摸便了全身都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武器。
忽然,她灵机一动,从束头的发簪上,抠下一颗珠子,对着李岐身下的马脖子弹了出去。
嘶……一声,狮子骢高扬双蹄,将背上胖硕的李岐甩了出去。
咕咚……一声,帝都的母亲河澄河以它宽大的胸怀,包容着李岐一样厚实的胸膛。
“救命啊……”
李岐大惊失色的呼救,柴倩忙转身,将自己的身子隐在桥柱之后。
画舫里的人也纷纷赶了出来,幽暗的河面上,李岐艰难的扑腾着,赵青池探着头道:“这是平安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