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将军,您去哪了?”
谢璋胡扯道:“体验一下兰州的风土人情。”
他倒是体验了,但宋徽显然看起来气的不轻,但碍于身份,只好板着脸说道:“前线传来战报,前些天柔然只是战略性撤退,现下那巴图尔不知哪里汇了三千兵力,欲卷土重来。”
宋徽之前已与谢璋有所往来,但对他的印象也仅在大理寺卿的纨绔独子这一点上,虽说目睹到夏履对谢璋的所作所为,但一心扑在国事上的他也并未过多关注。
是故此次皇帝派谢璋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圣命难测,眼下也只能指望这个半吊子统帅能起点作用。
然后宋徽便看见谢璋神色一冷,提步就走。
两人一路疾驰,匆忙赶至前线。孟鸣争在营帐内正急得团团转,见谢璋赶到,连忙迎了上去。
“承湛!”
谢璋虽说是被赶鸭子上架才来到兰州,但到底是慕容燕钦点统帅,即便是临时的,现在孟鸣争也只能等待谢璋的命令。
然而当谢璋掀开帐帘,看到孟鸣争的第一眼,脑中闪过的念头不是如何打散以巴图尔为的柔然军队,而是慕容燕真正的目的。
兰州战时紧迫,但还不到危急的地步,慕容燕却将他这个心腹大患,派往另一个心腹大患的地界,难道只是为了与夏履互相争权?
谢璋的脚步慢了下来。
如果他将这次一事处理妥当,大渝不必交予十座城池,之华不必远嫁和亲,夏履必然会对自己这个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起杀心。如果没有处理妥当,那么谢璋面临的,定然是慕容燕无处安放的滔天怒火。
所以此次,无论从何种方向着手,对谢璋来说,都是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境况之下。
但他不能选择后者,作为之华的兄长,他不能让之华处于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地,他必须选择前者。
将骚扰大渝数十年的柔然蛮子,赶出兰州。
孟鸣争那一头,见谢璋仍闲庭漫步般地走入账内,急急忙忙地扯住了他的衣袖,道:“柔然已渡黄河,承湛,下令出兵!”
谢璋方放下思虑,不慌不忙地说道:“不能出兵,应听从皇上旨意,和谈为先。”
“和什么谈!”
孟鸣争甩袖怒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打了这么久,现在示弱,不是竹篮打水吗?”
孟鸣争站在一名将士的角度,自然是希望战时越短越好,时间越长,对兵力来说就是一种无意义的消耗。
然而谢璋显然另有考量,但他却仍状作一副迫于老皇帝压力而不得不和谈的模样,自顾自地说道:“先和谈吧,我亲自带兵去。”
话说至此,孟鸣争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能再多说。两人出了统帅营帐,外边已自动集结好了兵力,见孟鸣争出来,立刻昂挺胸,预备一战。
谢璋站在前方,却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但他不为所动,在一片安静中开口道:“前方五百战士,随我至黄河口,与柔然军当面和谈。”
这些将士们之前就听说过有一个纨绔子弟要横空而来做他们的临时统帅,本就对破颇有异议,眼下亲眼见到此人,一眼看去细皮嫩肉的面若好女,顿时鄙夷尽显。在谢璋说完和谈一事后,眼中的轻视更是毫不遮掩,更甚者,谢璋还能听见阵列里传来几声嘘声。
孟鸣争本欲喝止,就见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谢璋,眼中冷光尽显,他微微抬起了下颚,冷冷道:“谁出的声音?”
无人作答。
谢璋轻笑一声,又问了一遍。
阵列里的将士们皆默契地缄默其口,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轻蔑与不满。
这些常年在夏履手下撒野惯了的人,除了夏履谁也不放在眼里,军中以下犯上的事情怕是比谢璋想象中的还要多。再过不久,夏履势力更大,恐怕那慕容燕亲临,现在的情景都可能会重演。
只见谢璋向前迈了半步,不带感情地说道:“既然没人承认,那便一起受罚吧。”
阵列中顿时传出一阵杂乱的嗡嗡声,不多时,一个壮年男人满脸愤恨,出列道:“是我说的!”
“是你?”
谢璋转过头,那双桃花眼再没了平日里的风情流转,一呼一吸间皆泛着冷冽的寒光,“来人,拖出去斩了。”
壮年男人一愣,复而暴起道:“你凭什么斩我!夏将军都不会斩我!”
谢璋一个眼神也未给他,半晌见无人动静,才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怎么?要我亲自动手?也不是不行。”
说话间谢璋已自旁边兵器架上拿了一把长刀,一步步朝壮年男人走去。
孟鸣争连忙劝止了谢璋的动作,于是立马有人将方才那顶嘴的壮年男人拖了出去,怒骂与咆哮声响彻在军营中,久久不绝。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直到那男人的叫喊声戛然而止,这群生活在无边散漫中的将士们,才终于如梦初醒。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谢璋再次开口:“还有人有异议吗?”
于是方才还嘘声阵阵的将士们,俨然一群被斩了双翼的鸟雀,一声不吭地随着谢璋前往柔然军的驻扎地。
先有前锋朝柔然军出讯号,故等谢璋一行人到的时候,正撞上严阵以待的柔然军队。
宋徽在谢璋耳边说道:“小心行事,皇上十五年前打败了柔然的第一勇者艾则孜,他们一直怀恨在心。现在带领柔然军队的,是艾则孜的儿子,巴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