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败之争最后还是魏老师多吃一辈的饭,略胜一筹小输了一点点,关捷和路荣行各赢了几十块的牌面,关捷洗好牌,说明天来给靳滕拜年,然后坐着路荣行的小电驴回院里去了。
院里灯火通明,还留着一点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用火驱逐年兽的乡俗残影。
关捷回家溜达了一趟,现他爸在家嗑瓜子看春晚,他妈出去打夜牌了,至于他姐,一如既往关在房里当阿宅。他看没人关注自己,早早地把自己“嫁”
到了隔壁,除了睡觉吃饭,多半时间都在路荣行房里赖着。
这边路荣行正在泡脚,关捷一看正好,蹭个洗脚水待会儿就能直接回家睡了,度过来脱鞋撂袜子,把脚踩在路荣行脚背上了。
他的脚下来的急,忘了剪的脚趾甲刮到了路荣行。
路荣行应激弯下腰,手伸进水里捏起他的左脚尖拉起来看了看,夸张地说:“你这指甲壳都长得像个野人了,怎么还不剪?你的鞋受得了你吗?”
“哪有多长?”
关捷垂眼看了看,狡辩完又问他要指甲剪。
路荣行泡完脚,起身倒水去了,关捷按照他的指点,从他床下面的抽屉里摸出小剪刀,盘着腿在床沿上开剪。
关捷剪脚趾甲的姿势向来扭曲,非要把这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脚底板冲脸,用手扳着脚指头剪。
这姿势对身体的柔韧性有要求,路荣行反正是做不到,他都是踩着东西直接剪,所以每次看关捷表演都觉得艰难,最后都要忍不住给他剪了算逑。
关捷空出手,看他在对面捧自己的臭脚,心里觉得他贤惠,就想摸他两下。
路荣行歪着头躲他:“你才抠完脚没洗手,不要碰我。”
关捷一直觉得男的太讲究了不行,闻言一脚蹬他脖子上了:“切!我让你假干净!我就要碰,你能把我怎么噗……”
路荣行握着他的左脚腕,去挠他的脚底板,一边还抬头对他温文尔雅地笑了笑。
关捷瞬间四肢脱力,后仰着倒在床上,挣扎着威胁要草他的大爷,路荣行表示无关痛痒,问他还嚣不嚣张了。
春晚的节目随着年纪渐长,看起来慢慢都变了味道,小时候他们稀里糊涂,小品的逗笑功能很强,现在却已经能看出灌输价值观的痕迹了,电视就看得有点敷衍,隔不了多久就要动手动脚。
等到电视上报起难忘今宵,院子外面的爆竹声已经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在这阵里外夹杂的热闹里,路荣行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想留个纪念。
事实证明,他的目光比较长远,本能地知道重要的事情该未雨绸缪,路荣行想着以后不知道哪一年,当他们决定和父母们坦诚相见的时候,要是他们不信自己和关捷说的,那他们要用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照片倒可以是个物证,但毕竟是静物,他们也不可能拍很多照片,想想还是录像更有力一些。
这么想着,路荣行起身去取了抽屉里的相机,还是李云送的那个,内存还有,他就还在用。
路荣行坐回去打开,切进录像功能,电视里刚好开始倒计时,他对着电视录到屏幕上开花,接着慢慢地转过来,和关捷倚在了一起。
这行动来的突兀,没来得及跟关捷商量,导致关捷被镜头对上后满头雾水地说:“干啥?”
“录个像,给你三秒钟,整理一下型,”
路荣行是个大骗子,实际上一秒都没给,说完就开始了。
“爸,妈,阿姨宽叔,新年好,”
他说着顿了片刻,神色有点愧疚,但又笑了一下,在窗外频起的爆竹声里转头看了还在愣的关捷一眼,边回头边说,“还有就是,对不起,我跟关捷在一起了,希望你们以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能够同意我们在一起。”
关捷惊愕地瞪了下眼睛,处在懂和不懂的含糊地带里,下意识转头去看他。
路荣行言喜欢大转弯,这回也不例外,猛不丁又来了一句:“不过你们不同意,我们也已经在一起了。这是第一年,在跟你们说开之前,有条件的话我会每年都录一个,希望你们能看到我们的诚意,不是在胡闹,也想长长久久的,是不是关捷?”
关捷看他扭头,突然和自己四目相对,从外震撼到内,脑筋总算是捋正了,不自觉正襟危坐了一点,心里一半是怪路荣行搞事之前不提醒他的怨言,另一半是突如其来的小紧张,感觉这个黑黑的小镜头对着他的感觉,怎么跟电视上那个登记结婚有点像。
“嗯,”
关捷予以肯定之后,心里也门儿清,知道自己的妈大概是难缠大王,气势怂里带点羞涩,梗着脖子吹牛皮,“还是我追的他呢。”
说完他的耳根子跟被无害的火舌舔过一样,热度倏然蔓延到了脸上。
关捷逞完一时之勇,知道不好意思了,抿嘴笑着往镜头外面倒,同时冲路荣行用气音嘀咕:“够了够了,我脸皮薄,顶不住了,你上。”
路荣行已经笑崩了,上不了场了,只能手指微移关了相机,看他斜着歪在沙上,脸上似乎有点红,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登时就在本能、气氛以及情愫的联合冲击,慢慢朝他覆下去,将关捷压在了沙上。
脸皮真的薄吗?他看看。
低头的时候,路荣行瞥见他刚吃过东西的嘴唇上有点润泽的水汽,那种黯淡的光感无端让他心神一荡,意识深处已经先于行动,回味起了那种百尝不厌的柔软触感。
人体对于负重的知觉反馈大概是门玄学,换成跟路荣行同等重量的一块石头压在身上,关捷可能已经喘不上气了。
但路荣行就不一样,关捷不仅没觉得他重,气还喘得挺积极,是个同样情动的小模样。
他被路荣行压着,后背顺势而又配合地从沙的内角里溜到坐的面上,心口隐隐地打起了小鼓。
谈了小半年的对象,关捷身体上模糊地有了点经验,一般心像这样跳的时候,就是光亲个嘴消不了火的意思。
但家里不比学校外面的出租房,关捷听见堂屋里有人开门,半分钟后外面就炸起了一串鞭炮响,里面还掺着路建新和关捷自己的爸在炸响里的互道新年好的说话声,心里就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