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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仲衍失魂落魄地蹒跚在崎岖山路上,杞甲死了,被他收服的射亚和他的甲士也死伤过半,只剩下历葵和几十个伤人跟在杞壬身后,惶惶如丧家之犬。
任谁都没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那样惊艳如雪的一刀,会有那样雄浑如山的力士,会有那样无影无踪,收割人命如草芥的箭法。
那一刻,王子仲衍发现,无论是自负才智卓越的他,还是那些自负武功的甲士,或者那些曾经热血沸腾的国人,以及柔弱如水的妻子杞箪。
在弟弟王受绝对武力的碾压下,他
们的命运都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全都不堪一击。甚至只要弟弟王受愿意,他们一个也踏不出朝歌半步。
王受飞骑赶去鹿台时候,王子仲衍率领的甲士和国人几乎就要突破鹿台的防线。大群的献女惊恐地躲在身后的宫檐下,扭曲的面容写满了丑陋。
那一刻王子仲衍心情舒畅,甚至开始思考,待会抓到王受时候,究竟要不要杀?毕竟,王受是他的弟弟,而且血脉相连。
一道寒光阻断了王仲衍的思考,似乎从天而降,又忽然无影无踪。白芒无声无息地切断了杞甲的铜刃,劈开杞甲的肩胛,血光在王子仲衍的眼前无限放大。
“白刃、居然是白刃!”
失魂落魄的射亚喃喃自语,就被一个突然从台阶上冒出脑袋的巨人盯上,一匹铜链扫了过来,射亚的脑袋瞬间被搅碎炸开!
剩余的甲士赶紧裹挟着王子仲衍后退,那些国人也早已乱作一团,就像一群群没头的苍蝇乱窜,然后就被一支支暗无声息的铜箭射中,纷纷倒地。
一群甲士排着军阵踏步过来,一个个切下那些**的国人、或叛乱的甲士脑袋,无论他是死亡或受伤。所以,他们现在才能确认,那些**的国人和叛乱的甲士真的都死了。
“恶来!”
一声断喝阻止了那个力士飞向自己的铜链,这就算死里逃生了?!王子仲衍听得出那是王受的声音,心如朽木般沮丧。
弟弟早该发现自己了
,却没有兴趣和他搭话,自然也不屑杀他。王子仲衍从未想到自己的弟弟王受,有一天会这样天神般威武地站在他面前!
或许长兄王子微知道吧?不然依靠鄂候、有彭氏,甚至青丘的支持,王子微子早该吃早饭了,但他却乖乖就国了?
可是,王子仲衍对弟弟子受的印象,居然还一直停留在少年?大错啊!
王子仲衍逃出朝歌的时候,内史令费龙甚至还使小臣送归他一度失散的妻子杞箪。
若一直都是这样,王子仲衍他们一行的心情或者还不至于那么烦躁和失落。只是一次朝歌的**失败而已,死去的人终究与他们关系不大,自己活着就好。
他们一路往东南跋涉,路过豖韦时候,曾让他们担心的韦护却没有态度。即没有收留,也没有阻拦,甚至还帮他们补充了一些辎重。
在鸣条,王子仲衍隆重祭拜了太祖汤,还在太庙里割掌谢罪。地方小吏全程陪护,贡奉也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差池。
然后渡过大河来到杞国,这里的国君就是自己岳父,也就是妻子杞箪的父亲。
总算可以安心休整一阵了,王子仲衍却发现妻子正在恐惧中颤抖,好像还未从朝歌的厮杀中回过神来?
岳父非常和蔼文雅,在大致问过自己一行的朝歌事故后,只是点点头,就开始着手安排他们的住处。“先休息养好精神,咱们再说其他。”
妻子的手又紧了一下。
夜半
,疲惫不堪的仲衍被妻子杞箪惊醒,做出勿要出声的手势。悄悄告诉他,他们营地四方埋伏了不少甲士!不是朝歌追杀来的,是自己父亲安排的杞国甲士!
妻子杞箪的意思是,咱们悄悄唤醒身边的人,乘着夜色逃亡吧。
但是王子仲衍却平生第一次奋发了悍勇,他不想再跑了,那没有意义。是男人就该坦然面对所有挫折和苦难,他不想再让弟弟饶他第二次性命!
至于岳父和杞国甲士?既然他们选择了战争,那就开战吧!
王子仲衍唤醒周边的人,一齐穿戴甲胄,修整矛戈。王子仲衍把妻子探到的消息告诉大家,一切自决吧。想逃走的还有机会,想要一战的,那就留下来!
杞国甲士发动的伏杀毫无意义。一群数百年都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甲士,与刚刚从朝歌这种修罗地狱里杀伐出来的悍卒对阵,那就如一群羊打算埋伏一群狼那样的搞笑。
尽管羊群数量的确更多,但那又如何?终归还是任人宰割的羊而已。
既然弟弟没打算赶尽杀绝,王子仲衍也就不必再继续逃亡。既然岳父打算拿自己送去朝歌献俘,那杞国的国君之位也就没必要继续给他留着。
王子仲衍做出他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件事:囚禁岳父,让自己成为杞国新君。
然后一如常规地上表朝歌请封,朝歌居然也很快准复了。
甚至连他滞留太史令商容家的一双儿女都被送了过来
。仿佛朝歌的往事从未发生过,王子仲衍就该封国于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