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那群甲士也在频频回首看他,髳铿脑中一片空白。终于最后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髳铿甩开身边的人开始茫然地逃亡。
他是谁?他要去哪里?这些哲
学话题根本来不及洗刷脑海,人类的终极求生本能更早地开始支配髳铿的心智和身体。
髳铿的侍卫甲士愣了一下,开始跟着逃亡。王子仲衍的那群甲士也愣了一下,马上返身追赶。路上的国人、庶民全都愣了一下,就此四散喧嚣、混乱起来。
无论如何,髳铿这些天借着蛊偶案的所作所为都太招人恨了。怕他的人很多,想杀的人更多。逃亡中的髳铿很快被人群拦截下来,追上的甲士一刀戳进他的左肋。
髳铿软软地倒下来,周围见到血的国人一开始还在会害怕,昔日疯狂酷毒残暴的髳铿居然就这样死了?豖犬不如地死了?
这些国人们茫然了一下,就开始更加地疯狂起来。他们奋力撕扯髳铿身体上的一切,直到髳铿变成一堆残破的碎骨和内脏,散乱地撒满附近的路面!
一群见血的国人是恐怖的,也是恐惧着。仲衍看着眼前这一切,头皮发麻,终于还是让看起来更加魁梧,有些才识的杞壬勇敢地站到高处,振臂狂呼:
“王受残暴,其宁有种乎?吾闻受乃老王幼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长王子微,次序者,王子仲衍也!受乃幼子尔,何当王?
吾又闻,受母妇姱鸠杀老王帝羡,驱王子微,囚王子仲衍,再兴蛊偶案荼毒国人。如今,朝歌苦受久矣,王族贵人,国人庶民,谁不受那蛊偶案牵连?
或一家具亡,或资财尽散。国人皆道路以
目,谁敢愤语?然而今日之偷生,可知明日之将亡乎!若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乃再于路上寻贞人行卜,卜者颤颤巍巍道:“吉,足下事皆成,当有功社稷乎?”
于是尽散铜刃当街,国人莫不振奋。朝歌城内,一时铜刃向前,血流漂杵。
王子仲衍的人马终究没能做到他们计划中的一切。
除了意外到手的这六十几个甲士让他最初举事更加容易外,吕尚早已杳无音信,大亚少雀的抵抗也出乎他们意外的强烈。
至于说太史令商容、太宰费仲他们,也的确没有向前应战。他们反而退的很靠后,以至于杞箪甚至想要接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毫无可能。
倒是商聘的确如约盗来王受祭祀用的千年神器琴瑟,但这个时候也不重要了。王子仲衍反而要吩咐商聘赶紧躲起来。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尽快攻进鹿台和章宫,赶紧杀死弟弟王受和帝后妇姱,然后才能以千年神器琴瑟去安天下诸侯、庶民之心。。
这件事,已经不能指望那些已经歇斯底里的国人了。
那些国人全都疯了,到处烧杀、**、掠夺,而且还举着大义的名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今天的新王是王子仲衍。
仲衍其实很后悔,本来是告诉他们今日当王者,乃王子微的,等王子微担了今日一切恶名之后,自己再出来拨乱反正好了。
结果不知哪个亲信一犯
抽,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名号报了出来。
人家也只不过想要谄媚一下,多捞点从王的资历而已。王子仲衍在理智上可以理解这些,毕竟大家也不容易。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脑袋上顶着的,可都是杀头的罪名。
然而,王子仲衍还是跟吃到苍蝇一般被恶心到了,心中戾气再次积聚起来。“快快打开南圃,什么,南圃有人守卫?怎会这样!不是说好了贿赂彼等吗?”
“没来的及啊,吾等今日举事太突然了!”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没法再等了。大亚少雀也没有投过来,章宫攻不进去!”
“不能狐疑了,赶紧强攻南圃,放出大象,然后点火烧鹿台!”
“历葵,历葵,汝别再前冲了。汝和杞甲一起去那边鼓动国人过来,就说这里财货堆积如山,献女如云!对对,这里什么都有,要啥有啥,就等彼等自己来取了!快去、快去!”
最后出马平定朝歌城国人**的人,是王受的三百亲军。
或者直到最后,从头到尾都在一心一意跟着王帝受平乱的人物,也只有蜚廉、恶来父子,还有同样被自己起于仆隶的左疆等几个小臣。
真正的朝歌王公、贵人、官吏,他们如今能做的事情不多。或者愿意出头做事的人,太少了。家家各扫门前雪,然后静看朝歌的末日风暴,和日出日落。
王受、王子微子、王子仲衍?他们谁当王都一样,都要他们出来
帮助治理这天下,那么他们为何还要舍命相搏?
南圃终于还是被历葵、杞甲们鼓动来的国人攻破了。大象的确有十几头,想要点燃它们的尾巴也很容易,但想让大象带着燃烧的尾巴去冲击高处鹿台?似乎有点难。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十几头更加愤怒的大象冲散了愤怒的国人,那些正在不顾一切攻击鹿台的国人们很可能已经得手了。
毕竟,王受的亲军刚刚杀散围攻章宫的暴徒,根本来不及关注鹿台。而鹿台上的守军能有多大勇气对抗已经疯癫的国人,也都很难说。
在得到聚集在章宫的达官贵人们保证,一定能守住章宫,护佑帝后妇姱安全的承诺后,王帝受开始率队冲击围攻鹿台的乱民。
关于这个嘛,其实还是胜负可期的,毫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