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题目都写不出来,参加什么秋闱?别丢人现眼。”
纪云峥玉手捏着茶杯,云淡风轻地开口。
拙劣的激将法,顾轻舟却听进去了一半,他还是不服:“督公如此嘲讽我,不知督公能考得过么?”
他知道他有才华,但,他不确定,他到底才华横溢到何种地步。
纪云峥眉峰微挑:“本督考没考过,与你无关,但是你能不能考过由本督决定,若是还是这般水平,秋闱就不用参加了。”
顾轻舟:“……”
他没见过这种人!
好气啊!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了!
“写不完,就别回家了。”
纪云峥靠在椅子上,单手撑头,闭目假眠。
容晚一边磨墨一边低声劝道:“小公子,写吧,督公也是为了你好。”
顾轻舟能有什么办法,写呗,他心里面暗暗誓,他必定要考中秋闱,不叫他看不起。
烛火摇红,寒风吹雪,屋内炭火温暖,只听笔尖触纸出清响,格外悦耳。
纪云峥没走,靠在椅子上陪着顾轻舟写。
顾轻舟花了一夜,写完第一道题目,怀着怨念走到了纪云峥的面前:“督公……”
纪云峥没接,狭长的眸淡淡扫了一眼:“字迹太差,怨气太重,重写!”
顾轻舟破防了,他一把将宣纸撕了,坐回椅子上:“不写了。”
“无能之辈,浪费本督时间。”
纪云峥将白玉扇丢在了桌上,起身回房。
顾轻舟脸一红,气的头晕耳鸣,气的拍桌子!
纪云峥又补了一句:“无能狂躁。”
纪云峥走后,容晚小声地说道:“小公子,督公若无才华,如何掌朱批之权?我替你找了一份夏季督公为了治理水患写的策论,你看看。”
“谢谢。”
顾轻舟接过策论,他到要看看季宴一个宦官,能写出多惊艳的文章!
当卷轴铺开,字迹工整的八股文在顾轻舟眼前展开,字字戳心,直达要害,甚是有些犀利的辞藻顾轻舟见都没见过,许是纪云峥自创的。
顾轻舟慢慢往下读,逐渐肃然起敬,谢灵运曾赞曹子建曰:“天下才华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
而如今,顾轻舟觉得季宴独占八斗,而他却不能如谢灵运般骄傲地说出“我独占一斗”
这种话。
顾轻舟由衷生出惭愧感。
容晚笑着说道:“小公子,我没读过多少书,看不明白,您是读书人,如何看待督公的文章?”
顾轻舟:“……”
他有什么资格评论督公的文章!
顾轻舟不得不承认,才华方面,他是仰慕督公的。
他不想督公看不起他,一咬牙,提着笔继续写。
顾轻舟连写了几遍,纪云峥都不满意,纪云峥却没有要指点迷津的意思,美名其曰“不为师,不教道”
。
纪云峥让容晚找了书籍给他,书堆在了顾轻舟的面前,比顾轻舟整个人还要高。
顾轻舟好不容易睡一觉,睁开看到书籍,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容晚低声说道:“小公子,您服个软,拜督公为师,督公随意指点您一下,好过挑灯夜读,是不是?”
顾轻舟捂着耳朵,低头背书。
拜师?不可能!
容晚叹气,不愧是顾昭的儿子,太倔了。
顾昭也倔,说不见就不见,一次都没有来过督公府,不管容晚将顾轻舟说的多惨,她就是不为所动,还跟容晚说“子不教不成才,劳烦督公费心”
,噎的容晚无话可说。合着他们三个人较劲,着急的是他!
容晚又要顺着纪云峥,又要劝顾轻舟,还要哄着顾昭,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有个三头六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