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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辑 我们说(第3页)

,此时穿越时空,和那两把刀子碰撞到一起。于是,三把“明晃晃的”

刀子叠合,触动了您必须创作的原动力。

您觉得,这种“灵光一闪”

是不是一部成功作品必须具备的元素?作为二十年来您读到的最好的小说,在您对《刘万福案件》进行叙述时,《清水里的刀子》有哪些具体的影响?

邵丽:著名作家石舒清的《清水里的刀子》是我读了很多遍,也常常读的作品,它浓郁的宗教情怀和那种超自然的令人安静祥和的力量,是一般的文学作品很难达到的。虽然他写的也是一种宿命,但因为有终极目标作为归宿,因此显得伟大而崇高。而《刘万福案件》里的那把刀子,是悲壮和悲哀的。那种超越个人能力而无法挣脱的压迫,是一种无影无形的、令人绝望的力量。对它的暴力反抗虽然不乏美学的力量,但仍然是一种暴力之美,虽然会给我们带来快感,但它仍然是一种过时的、野蛮的、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东西。也许,唯其如此,才显示出它的悲哀来。所以,同样是一把刀子,同样是鲜血和杀戮,在石舒清那里,它是舒缓的,甚至是期待的。因为在死亡的背后,有着崇高的情怀。让我们感受到、也看到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张颜面如生的死者的脸”

。而在我这里,它是焦虑的、愤怒的、走投无路的。他的命运无法救赎,也无法救济,只有挥刀将自己的生活砍成碎片,玉石俱焚,才是唯一的归宿。

张莉:从如此悲壮的别无选择中,我们读出了邵丽的现代中国政治批判。

说到作品中包含的“浓郁的宗教情怀”

“超自然的令人安静祥和的力量”

以及“宿命”

,1999年您发表在《热风》上的《碎花地毯》,完全具备这些因素和特质。在您描写男女之情的作品里,这篇小说对两性感情、两性心理的描写,以及对人生、命运的探索和感悟所达到的高度和深度,让人深深惊服。女主角柳生原和继父肖天、丈夫关家宝以及总经理方宏升之间的情爱,都是真诚且严肃的。这个女人,她总感念别人的好处,并感激自己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男人。在和他们的感情纠葛中,她内心总是充满挣扎与纠结。虽然她曾坚决地与每一个男人都保持着距离,但是,注定的宿命让她必须接纳生命中的“过客”

,并与他们展开灵与肉的交流。因此,隐藏在柳生原内心的“拒与迎”

的矛盾、“爱与舍”

的拿捏,以及“生与死”

的喜痛,不仅充满了张力,而且弥漫着宗教的情怀,引人入胜,发人深思。

其中,柳生原跟插足自己婚姻的第三者说的一段话,让人印象深刻:“我能够理解,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地活着。我们都是真诚的人,却无一例外地犯着一些自己也把握不了的错误。我们是错了,但并不违背自己的本心。也许就像书上说的,我们爱,所以我们无罪。”

总之,这篇小说给我的印象,是出手不凡。无论是复杂的线索、迂回的结构,抑或是对人物心理细腻入微的体察和到位的语言表达,这篇小说都已呈现出“邵丽体”

的独特与韵味。请问,《碎花地毯》里,最让您感动的是什么?

邵丽:最让我感动的是人性,以及人性表达的“自然而然”

。一个人真诚、真实地面对自己和别人,是难度非常大的一件事,可能有时候倾尽一生都做不到。

张莉:享你该享的,受你该受的,一切都是注定。这正是您对世事最大的感悟。

在您塑造的众多女性形象中,《碎花地毯》的女主角柳生原可谓是完美无缺。她端庄娴静,激情四溢,透明如水,神秘如谜。记得作家苏童曾在一个座谈会上说过,他创作《妻妾成群》的触动点,源于童年时期在姥姥家附近见过的一个疯女人。同样,很多作家笔下的经典人物也都有着生活中某个或某些人的影子。请问,柳生原这一形象,您有生活中的原型吗?

邵丽:有,也没有。她是一个综合体,既是现实,可能也是理想吧。

张莉:同样是描述知识女性的爱恋,与《碎花地毯》里男女之间深沉、纠结、刻骨的情爱不同,您在《北地爱情》里讲述了一个女博士和企业老总“由爱到平和分散”

的故事;《礼拜六的快行列车》描写了一个女博士充满算计和世俗气味的爱情。两个女博士“难有结果”

的情感历程,是缘于您一贯的“爱是复杂”

的表述思路,还是更有深意?因为目前女博士不仅特指一类特殊的人群,同时也是一个饶有意味的文化符号。

邵丽:这两部作品倒是没有刻意表达对女博士的关注,也可能出于叙述的便利,表达那样一种复杂敏感的感情,需要一个博士身份吧。让具有批判精神和自省能力的女性,面对中国社会转型期特有的复杂社会心理现身说法,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这就是我当初的考虑。其实作品完成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些问题,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也可能本能地把女博士当成某种特殊人群了。她们的所思所想异于常人,面对世俗生活,尤其是面对世俗的爱情时,她们能在身体上置身其中的时候,精神上置身事外,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拎得清”

,这是我无论如何没想到的,也许这就是小说的魅力所在吧。但这两个女博士却又是如此的不同,《礼拜六的快行列车》里的女博士,与其说是成熟,实际是一种早衰,有着向现实妥协的颓废劲儿;而在《北地爱情》里,女博士却是在成长,有时会顺从现实,但是绝不屈从。

张莉:的确,《北地爱情》中的女博士是一个有理想的、成长中的女性。因为她是一个心里有梦的人,无论是对爱情还是事业。首先,她完全可以如同众多俗人一样,凭借博士头衔回四川老家去谋得副县长的位子,从而实现父亲光宗耀祖的心愿。而她的选择是,来到“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特色的大平原”

,去竞聘上岗一家企业,从最底层做起;至于和董事长的爱情,虽然明知对方有妻子,她却依然真实投入,飞蛾扑火,而不是充满着关于金钱和前途的算计。当看清人家夫妻之间感情的牢固之后,她和一切失恋的女人一样,心里充满忌妒、委屈和难过,以至于连自己雄心勃勃来到的北地,也让她有了心灵深处发抖的悲凉。可以说,这个女博士不仅血肉丰满,而且包含着知识分子身上独有的纯洁和质素。相信她成长之后,会有幸福在前方。

在小说中,您将这个故事的发生地叫作“北地”

。作为一个“人工的工业新城”

,它不是纯粹的乡村,不是被文明侵占的乡村,也不是繁华的都市。作为一个坐落在乏味的北方小城偏僻处的新城,它更像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虚空。您选择“北地”

作为题目并且展开叙述,是对以往作品里“精神失根焦虑”

主题的延续,还是如《第四十圈》的题目,又是一个隐喻?

邵丽:其实每个作家思想深处都有一个根据地,北地也可以视为我的根据地吧。它是平原上的一座小城,虽然它未必荒凉,但因为距离中心城市比较远,在交通欠发达的时候的确有点偏僻,仅仅因为有几座工厂,这个城市才得以存在和发展。我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故事的发生地,确实是想拓展“精神失根焦虑”

的主题。作为女博士来讲,其实一直在漂浮之中,她没有自己的根。家庭没有幸福,因为父母婚姻关系的错配,让她有家难回;读书的地方北京,“说起来我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九年,可是我一次都没真正走进它,既不知道它有多大,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繁华。在这个世界级的大都市里,我活得简直像一个拾荒者”

。而漂泊到这个偏僻的小城,对她来说,是一种逃避,也是救赎。只有真正触碰到坚硬的现实,她才会成长,才会成熟。说是隐喻也可以,这恰如我们的人生:漂泊的时候想有个着落,有着落的地方是更残酷的现实。但是,人毕竟要生活在现实之中。

张莉:是的,何为漂泊,何为着落,其实我们自己也未必能分得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必须要面对现实。而现实之所以注定残酷,就是因为它是现实。

《北地爱情》中,女主角虽然是清华大学经管学院的博士,但出身四川乡村。同样,身为金帝公司董事长,金玉玺土生土长在Z城,初中文化,即使身价百万,本质上也只是个“杀猪的”

。相似的成长环境、共同的“力争上游”

的人生理念、郎才女貌(何况女还有才)的匹配,足以支撑起两人之间的爱情。但是,小说却不止一次流露出“我”

的孤独、怀疑和落寞,即使是在两个人的蜜月期,即使董事长也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您如此安排,我觉得并不仅仅出于女博士对自己这段难有结果的恋情心存悲哀,更不是因为董事长拥有无法撼动的美满婚姻。这一段注定分离的“北地爱情”

,绝非是对残酷现实的简单注释。因为它显然超越了简单的男女之情,而是有着更高的意味。请问,您隐在故事背后的、更深刻的写作所指是什么?

邵丽:这是一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我试着用女博士的一段思考来回答你:“其实仔细想想,他出身寒微,又是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开创事业,其中的委屈和苦楚别人是无法理解的。他落魄的时候也未必比我们普通人坚强,所以他对得来的成功必须时时处处小心地捧着,不能在砖头瓦碴儿上摔碎。而且,在某些方面,他确实不如我,他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在金玉玺的天平上,他个人的荣辱、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没有任何东西足以支撑起两人之间的爱情,女博士也从来没有真正走入金玉玺内心坚固的堡垒,更谈不上“超越了简单的男女之情,而是有着更高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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