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身为太子的赵暮白死去,林昭行就会是皇位最直接的继承人。
这不是林昭行,现在那个面孔森冷的年轻人虽然长着和林昭行一模一样的皮囊,但他并不是那个属于清宝的林昭行——这个寄居在林昭行身体内的魔鬼无情狠厉,他谁都不爱,谁都不要,只要皇帝的位子。
如果她的林昭行回来了……会怎么样?那个看上去不羁邪气但事实上善良温暖的林昭行该怎么面对他曾经犯下的罪行?他要怎么面对自己亲手杀了最最敬重的大哥?怎么面对自己最终成了自己平生最厌恶的罪人?
清宝想要哭,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一场,黎真不在,她不知道一念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一时有效还是永久有效,她只知道她的爱人消失了……或者永远死去了也说不定。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然而最后一刻他离她而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就在清宝蜷缩在柜子里泪如雨下的时候,林昭行已经进了宫。
严玉之正在太医院的小屋里犯困,之前劳心劳神了太久,他最近几天恨不得睁着眼睛都能睡着,林昭行踏入屋子的声音惊动了他,严玉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来人。
“是你啊。”
严玉之揉揉眼睛,“你来干什么?”
“我需要一点药。”
林昭行道。
“谁病了?什么病?”
林昭行沉默片刻,低声改口道:“我需要一点毒。”
严玉之的心里无端滑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警惕起来:“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林昭行往前走了几步:“小严……你怎么突然不信任我了?”
他的面孔逼得极近,墨绿的瞳孔湿漉漉的,看上去竟然带着一种可怜而哀伤的感觉,严玉之一时之间竟然有点讷讷:“我没有不信任你……”
下一瞬,他的话猛地断在了喉咙里,因为一记手刀稳准狠地击中了他的后颈。
林昭行迎面抱住了倒在自己怀里的严玉之,手在他的腰间逡巡了一圈,下一刻,药柜的钥匙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其实你不信任我是对的。”
他严肃地在严玉之耳边说,“可惜已经晚了。”
严玉之的下巴靠在林昭行的肩上,他已经听不到林昭行的话了。
林昭行把失去知觉的严玉之扔到一边的罗汉椅上,然后起身去了药柜。
一炷香的工夫后他返了回来,指尖已经捏着一个小小的纸包。
“谢谢你给我的礼物。”
临出门前,他对严玉之兀自说道,“我要拿去送给我大哥了。”
东山,湖心亭。
“这里雪景不错。”
林昭行道,“还有这么个小湖。”
赵暮白疲惫地按了按额角,感叹道:“雪景好,就是人越来越没赏景的悠闲心思了。”
“大哥没有对别人说自己要来这里吧?”
“没有。”
赵暮白道,“你是有什么秘密的事要对我说吗?”
“哪里,不过是觉得大哥最近操劳太过,想约大哥出来赏个雪景喝个酒,不想要闲杂人来打扰罢了。”
赵暮白仍然是清冷雅正的,太子蟒袍愈发衬托着他高华的气质,只是眼角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倦容,初登太子之位,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的确是累了。
“喝酒给大哥解个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