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行笑笑,“我带来了上好的花雕——吴伯自己酿的,封在我家地窖里好多年了。”
他将二人的酒杯满上:“我敬大哥。”
赵暮白和他一起一饮而尽,林昭行看着赵暮白,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墨绿的眸子里射出逼人的光彩。
“大哥,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林昭行低声道:“都是父亲的儿子,我哪里比你差呢?我母亲又哪里比你母亲差呢?”
“为什么你就是尊贵无匹的嫡长子,我就是卑贱无比的私生子?为什么你可以继承这个天下……而我只能做你的狗呢?”
赵暮白的眼中滑过无比的震惊,他站起身来:“你是林昭行?”
“我是。”
林昭行突然笑起来,“怎么,难道我只有乖乖地给你当陪衬的时候才配做你的弟弟么?林昭行难道就不能……将你取而代之吗?”
赵暮白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胸口一紧,呼吸骤然困难了起来。
“你……”
他捂住胸口看向林昭行。
赵暮白的一生其实是很孤独的。
他太过早慧,和同龄人往往没什么话题,故而很难交到朋友;他父亲是齐王,母亲是高贵的将门之女,他是唯一的世子,身份高贵得同龄人不敢亲近;他又没有什么嗜好,王公子弟喝酒逛青楼的活动他向来不参与,所以也没有什么圈子。
林昭行是他唯一的兄弟。
当四皇子和八皇子党斗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赵暮白其实无数次地在心里想:“若是我,我绝不和我弟弟斗到如此地步。”
谁当皇帝其实不那么重要……只要他肯倾尽全力为这江山社稷谋福,为黎民百姓谋利。
谁承想到,原来林昭行不是这么想的。
他赵暮白风光霁月一生,靠光明磊落的阳谋粉碎过无数的阴谋诡计,最后一刻,他没能防住自己弟弟从背后捅来的刀。
赵暮白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倒在了亭中。
最后一刻他眉心紧蹙,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林昭行蹲下身来,他把赵暮白的上半身扶起来,手指轻轻地蹭掉了那一滴眼泪。
“大哥……”
他低声说,“对不起。”
下一瞬,他狠狠地将手中的匕首捅进了赵暮白的心脏:“牵机毒太折磨了,我帮你快一点结束。”
鲜血顺着刀柄汩汩而下,林昭行松开手,后退一步。
他处理了周围的现场,没有人比察秋司掌司使更擅长在现场伪造证据了,届时什么也不会查出来——人们只知道太子赵暮白被刺客所杀,于是燕王林昭行顺理成章地得到储君之位。
然后他坐在亭中,默默等待。
不久后,一只小木鼠突然跨过冰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偃圣白虎那一支通常用的通讯手段,不过先前控制平宁公主的巫蛊之术,已经让林昭行有了青龙其实会所有技能的猜测,故而他并未惊讶,反倒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他直接把木鼠在手里捏碎,把里面的纸条取了出来。
“做得很好,现在来你母亲乌木牌上昭示的那个地址吧。”
那个……那个地方?
林昭行心里滑过一丝疑窦。
他当然试图破解过盗门乌木牌上标明的那个地址,那是京城西方的一处山脉,荒寂无人,他也曾经在山上细细地搜查过,但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