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惨死金銮殿之后便被剥了爵,重润的郡主名头却没收回,每年的食邑照样给,大概是因为承熹公主承了当年旧情,又因为收养了倾慕为养女,两家关系倒没疏远,偶尔走动一两回。
原先做好打算要处处受人排挤的许清鉴大感欣慰,毕竟重润的身份相当于质子,在裕亲王的旧部死干净之前,陛下定不准她离京。他那时又已经叛出家门,相当一介平民,生怕护不好她。
唯一不好的就是儿子在太学院总受欺负,说到底他是乱臣贼子的后人,在太学院那样的地方自然不被同窗亲近。回来后总是一身淤青,缩在被子里哭鼻子。
欺负了他的几个小孩心中有些后怕,跟家中长辈交代过,也没人当回事。他们却都忘了重润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带着儿子找上门去拆了人家的大门。她也不打人,也不为难那孩子,只管拆大门,哪个敢阻拦的就一鞭子挥上去。再加上有个内力深厚的许清鉴保驾护航,找回脸面不在话下。
他家儿子小小年纪就成了京城有名的小恶霸,从那以后就再没受过别人欺负,凭这张扬跋扈的性子,反倒结交了好些挚友。
……
往事在脑海中飞快掠过,许清鉴正在走思,却听重润喊他:“三儿,咱们再生个闺女怎么样?”
许清鉴叹口气,箍住她后脑在她颊侧悠着劲儿啃了一口,低声忿忿道:“不许这么叫。”
他因在家中排行第三,外人称一声“三公子”
,他娘叫顺口了,就喊“三儿”
。前年祖父过世后,他与相府才重新有了来往,一次跟爹娘吃饭的时候,他娘随口喊了一句“三儿”
。重润对这个名字上了心,回府后也改口喊他“三儿”
“三儿”
,每天都得叫个十来遍。
“属狗的!”
重润摸摸脸上的齿痕,挑眉笑说:“为何不许叫?‘三儿’不好听?”
许清鉴蹙眉:“小时候听我娘这么喊就觉得古怪,好不容易才让她改了口,你又学会了。哪有你这么喊自家夫君的?”
重润眼里闪过笑意,却垂眸故意作出一个难过的表情,慢悠悠说:“我与你一样,在家中排行第三。我娘在世的时候就喊我‘三儿’,听来极是怀念。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许清鉴脸色微变,拥着她的力道重了一些,没一会儿叹口气服了软:“随你喊吧。”
“咱俩之间随你喊,外人面前还是要喊夫君的。”
许清鉴一脸无奈:“你天天‘三儿’‘三儿’地喊,前几日新采买进府的家丁都喊我三老爷。”
重润笑得打跌,清清嗓子情意绵绵地喊了一声“夫君”
,再抬眼神情就变了,蕴了湿意的眸子里仿佛勾着糖丝似的,十足得撩人。
许清鉴低斥:“又作什么妖!”
却口嫌体直地抱着人进了内屋,挥退了所有丫鬟,把房门关严实了。
与她相处久了,三公子才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刻板守旧的相府公子,原来他的骨子里也流着离经叛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