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好的。”
她平淡地说:“那把外衣脱下来吧,稍等一会儿。”
我默默地把外衣脱下来,放在她的衣服边上。
玛丽安取出一个形状奇特的铜质茶壶,手法娴熟地装上茶叶和水,又把铜壶放在油炉上,点燃了炉子。
随后,她转身看了我一眼“进去吧,见见阿伦佐。”
真该死!尽管我不太情愿,还是跟在玛丽安的后面走了进去。
阿伦佐正坐在地板上吸着烟,屋里弥漫着一股使人头昏的烟味,很显然他吸的是大麻。我冷眼打量了一下这个抽象画派画家,他只有二十岁左右,长得很英俊,金黄色的披肩长发,有些孩子气的蓝眼睛,穿着一件朱红色的毛衣和灯芯绒裤子,衣服上到处沾满了各种颜色的油彩。他正沉迷于大麻所带来的迷幻状态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的出现。
这个房间相当宽敞,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天窗,四下里没有什么家具,只在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张席梦思床,床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几张毯子。屋子的四壁上都挂着油画,这就是所谓的“抽象派绘画”
——色彩浓烈,造型奇异,根本看不出任何有意义的线条,我只是觉得十分刺眼。
这时,阿伦佐已经清醒过来,好奇地看着我。
“这些画都是你的作品?”
“是的。”
我指着一幅色彩极不协调的油画问:“这幅画有名字吗?”
“当然有了。我把它叫作‘人与人之间的冷酷’。”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他冲我傻乎乎地笑了一下,说道:“就像给其他的画一样的命名方法。”
“呃?”
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每次我画完一幅画的时候,我就把它扔到一边。然后突然有一天,我想到了一个名字,就这么简单。”
我点了点头“那就是先放在一边,然后再命名,是吗?”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我这样平淡的解释不太满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想你就是阿伦佐。”
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你听说过我?”
“玛丽安提到过你。”
他有些失望地小声答道:“噢,是这样。我今天在电话里和你聊过几句,是吧?”
“我想是的。”
他大眼睛里的光芒又消失了,重新拿起了装有大麻的烟斗,怅然若失地说:“我真的真的很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他把烟斗叼在嘴里,心烦意乱地摆摆双手,然后又取下烟斗,无可奈何地说:“我恨透了做家务。”
说完以后,他把烟斗里的烟灰磕到了地板上,然后又懒洋洋地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从一件破灯芯绒上衣上撕下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把烟斗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又懒洋洋地走出房间,把我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这时,玛丽安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她把两杯茶递给我,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我只好像一名烟草店里的印度侍者那样傻乎乎地站在地中央,因为房间里根本没有可以用来放茶杯的家什。最后,只好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把茶放在地板上,然后又站起身来,小口品尝着滚烫的热茶。
过了没有多久,玛丽安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这一次她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睡裙,在裙子上有着红白花的零星点缀,腰间束着一条纯黑的腰带。当玛丽安仪态万方地向我走来的时候,黑色裙据下她那雪白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
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两只手叉在腰间,这使得她的体态显得更为妖娆。然后她扬起了眉毛,孩子气地问道:“你觉得阿伦佐怎么样?”
我含糊地答道:“和他的画差不多。”
她强忍住笑,语气夸张地说道:“我觉得他的人和他的画都很不错。”
我故作惊讶地扬起了眉毛,问道:“真的吗?”
她一下子笑出了声音“不,不是真的。跟我来!”
说着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跟在她的后面,穿过一个根本就没有门的出口。玛丽安随手打开头上的一盏灯,原来是走廊。在走廊的右边有一间浴室,她领我径直走进了走廊正前方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比刚才的那一间小很多,不过也足可以放下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了。墙壁的四周和天花板全都围上了蓝色的蜡纺印花布,在左侧的墙角摆着一张带有圆型梳妆镜的化妆桌,在桌子上放着一盏圆柱型的灯,这盏房间里惟一的灯正发散出橙黄色的光辉,为屋内增添了温馨的气息。房间的一面墙上画着一扇黑色的窗子,它也是房间里惟一的一扇窗子。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和阿伦佐不共用”
“一间卧室?”
玛丽安率直地笑了“当然不,我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耸耸肩,装作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们住在一起。”
玛丽安诚实地点了点头“我们只不过是室友。”
这时,我已经坐在了床边。听到她的话,我又立即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