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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第2页)

“现在,我们假想赫尔曼确实想拯救他的名声。他来到这下面,跟其他所有这些人商谈,说服他们帮助他,弥补这笔英镑生意。这就是说,靠简单的办法他当然再也不能弥补了。请您想想这笔生意之大!请您想想德国的银行监督!不,不,但至少为了保护他的名声,他隐隐看到了有可能由参与的整个组织共同分担这笔巨大的损失。如果他们帮了他,那或许还有可能,比如说在内部转嫁到属于科德公司的公司头上。这是可以想象的,对吧?”

“对。”

在我眼前,汽车的红色尾灯像在乱舞。每当车辆停下时,刹车灯也跟着亮。红灯、红灯、许多红灯。钳子。我正在死去。我死在这位如此彬彬有礼的人身旁,他根本没注意到我怎么了。我正在死去。对,对,对。噢,那钳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胸口和脚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疼痛。不能再讲话了。不能再思想了。只想到死。死在戛纳。在十字架路上。在一辆克莱斯勒车里。红灯。现在它们旋转起来了。一切都在旋转。我在我的座位上扭动,双手捂着胸。开车非常困难。迪尔曼不得不当心,不然就会出车祸。十字架路越来越堵塞。

“先是找基尔伍德。他说,不,他不帮忙。然后找其他人。他们也说‘不’。他们也许是想毁掉他,逼他自杀。他们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们可以想得到。也可能完全是另一回事,但也可能是这样,对不?”

他一个劲地讲着,不等我的回答。

唾液不停地在我的嘴里聚集。我咽啊咽。汗流进我的眼睛里。那钳子。那钳子。它还从没这么可怕过。我正在死去。我爱你,昂热拉。不,不,不,我知道,你也爱我。或者不再爱了?那我就死掉好了。啊“这样赫尔曼就自杀了。总之——那位护士给他搞了炸药。她可能是他的亲信。她被害了。维阿拉被害了。基尔伍德被害了。他们殴打了您。昨天他们又将黛尔菲娅夫人的汽车破坏,好让您发生车祸。但这一切都说明,那不是自杀,而是谋杀,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掩盖它。我现在想讲的话听起来骇人听闻”

红色!全是红色!汽车的灯光散开。迪尔曼的声音从远方飘来。我坐在那里,为了不发出哼哼,为了不致因为疼痛、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叫出声来,我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也许事情会过去。昂热拉和我又可以走到一起。肯定的,非常肯定。不可能是别的样子。如果我向迪尔曼公开了我的状况呢?不,不,不,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该坐上这辆车。现在我连下车都不能够了。现在我困在这里了。

“您瞧,我是那个要尽可能避免一场世界范围的丑闻、将一切大事化小的人。我相信,您能够想象到我的感觉。”

“啊”

“我只是这么想,也希望如此。”

他点头,望着前方。不可思议,他一点也没注意到我的状况。我的心脏现在急剧跳动,我感觉它就在舌头上,在牙齿间,在脖子里,无处不在。我的全身都在跳动,好像有一把灼热的钳子搁在我的左脚上,我整个的左腿上。

“他们不是刑事犯罪分子。那些谋杀和袭击有可能——我说的是有可能——另有原因。这个亿万富翁的组织在此一定有他们的秘密。在最高层,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不跟这个组织斗争,因为后果不可估量。我已经说过,我恨他们派给我的这项任务,但我现在接受它了。因此有个问题:您能不能——请您不要瞧不起我,先生——让您的保险公司令人信赖地持自杀的观点呢?”

情形还在恶化,更加恶化。我根本无法呼吸。

“呃”

“您等等!我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提这个建议的。先生,咱们俩知道,没有任何办法对付这群人。如果我们想阻止更多的灾难,如果我们不想再引发别的谋杀,就应该让这件事尽可能和缓地平息下来。我所讲的这些很可怕,但是我看不到其它出路。如果您在您的公司持自杀的观点,它也就不必付钱。因此,发表这种看法应该是容易的。赫尔曼夫人肯定不会坚持索要保险金。毫无疑问,跟这里所有的人一样,她更关心那些重要得无与伦比的事情。即使您的保险公司不付钱,这也已经是朝着掩饰的方向迈出的一大步。您的公司也许可以通过这一做法让克斯勒也中止他的调查。那么,您愿意给您的公司我认为,那么,自杀的理论就会非常强烈地显示出来,我们就会有一个机会卢卡斯先生!卢卡斯先生!您怎么了?”

“我呃”

太严重了。我窒息。我在燃烧。现在他终于觉察了。他惊慌地踩刹车。车子猛一跳动。随着这一跳动我向前倒下去。我还记得,我的头撞在仪表板的软垫上。这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12

白色。一切都是白色,非常亮。

我万分害怕,非常缓慢地试着呼吸。一点也不费力。没有疼痛了,没有钳子了。我小心地睁开眼睛,习惯了那白色、那亮堂。我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穿着衣服,只是没有鞋。一位高个子男人坐在床边,观察着我。他的脸宽宽的,波浪形黑发。他的脸酷似一个画家、一个诗人。他大概有五十岁。

“好了。”

他说。

“您是谁?”

“我是儒贝尔大夫。您这是在布洛赛医院。”

“在一家医院里?”

“对,卢卡斯先生。”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送您来的那位先生对我讲的。”

“迪尔曼先生吗?”

“对。他等了一会儿就开车走了。他必须去赴一个约会。他会再打电话来。您在他的车子里”

“是的。”

我望着儒贝尔“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先生。您昏迷了一段时间。您被送来后,我给您注射了一针。对付对付那发作。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对不对?”

“一切。”

“您认为您能站起来吗?”

“我不知道。”

“您试试。”

我试了试。好像我脚里从没疼过似的,好像我从没发过心脏病似的。儒贝尔大夫微笑地望着我。他也站起来了。

“这太好了!”

“对,”

我说“太好了。”

“卢卡斯先生,这可不是您头一回发生这种事。”

我迟疑。

“您别担心,我保证保密。”

对这位医生我马上就有了信任。

“不,不是头一回。”

我说,然后向他讲起前几次的发作,贝茨大夫所做的检查,都讲得很简单。“杜塞尔多夫的医生说,我患的是间歇性跛足。”

“这是对的,”

德贝尔说“而且心脏也有病。我看了他开给您的药。当我们抬您上来时,药盒子从您的袋子里掉了出来。今天是一次特别严重的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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