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咬得有些重了。
宝颐心虚,但不认怂,梗着脖子斥道:“你大胆!”
“五姑娘不喜欢这样吗?可是近来我服侍不周,没有让五姑娘得?”
他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周身散出浓烈的戾气与无助,眼中几乎滴出鲜血,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好一条疯犬。
——因为被抛弃而变疯的狗。
宝颐愣住:“裴振衣,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又如何。”
裴振衣道:“我若是不疯,又怎么会栽在你手中?”
“不要走。”
他捡起纸伞,撑在她头顶处,语调近乎哀求:“不要走,猗猗,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纸伞遮去了满头风雪,也将他们两人的距离拉近,少年行动之间,腰上悬挂的长刀与甲胄相击,出沉闷的响声,刀柄上还带了未擦干净的血印子,蹭过手背,留下一片粘腻。
望着他固执,充满红丝的眼睛,宝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胆寒,她怎么忘了,裴振衣有一身好武艺,他能一拳打飞三个自己,哪怕她所有的侍卫一起动手,都未必能敌得过他。
而如今,他好像已经被他逼到了绝处,他会不会……会不会……狗急跳个墙?
看着那柄长刀,宝颐不合时宜的想象力又开始散,她情不自禁地幻想自己被裴振衣拉着手一起堕入深渊的情景,天地在她面前旋转,只有他绝望的眼神是静止而真实的。
如果她死了,阿爹阿娘不知会有多伤心……
想到此处,她的语调带了微微的颤抖:“你不要过来。”
少年持伞的手悬在半空中。
人会说出违心的话来,作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做不得假。
裹着昭君兜的漂亮姑娘后背贴上了青石墙,警惕地攥紧衣袖,她在抖,水盈盈的明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惊恐。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裴振衣心里如被掏出一个空空的大洞,一切不忿,难过,留恋,统统被她这个眼神碾得一点不剩,只剩下一片空寂。
她在怕他,她怎么会怕他?
“你在怕什么?”
他问:“怕我像三皇子一样对你吗?”
宝颐咬着唇,讷讷道:“我……”
“在你眼里,我和三皇子乃是一丘之貉,对吗?”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来,他眼里竟有一层濛濛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