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搂着哭一番后,方才消停下来。
薛朝颜此时也好了大半,她坐起身来,细细打量母亲一番,才发现,母亲的衣裳泛松了一大圈,正所谓孩子受难疼在母身。
薛朝颜无地自厝,小时候她每次跟师傅出行,都头也不回,从未想过一个母亲在家等待孩子平安归来的煎熬。
赵氏一面给女儿盛易消化的小米粥,一面问她是这么跳进河里的,薛朝颜这才惊觉,郝义彪夫妇未免赵氏忧心,隐去了差点被卖青楼的事,只说正好他们家的绸缎商船路过,把她救了回来。
薛朝颜对席上的郝义彪夫妇投以感激的目光,心里却暗骂自己未免太粗心大意,啥也没想到。
她想起以前陈叔对她的打趣,说她心里只装着医术,旁的啥也不在意。
她此刻才明白,亲人的包容和退让,才能让她真正心无旁骛地薛医,而她习惯了便理所当然,行事说话毫无顾忌。
薛朝颜低下头看端起的碗,右手一粒粒挑起粥放嘴里吃,满嘴凝涩。
赵氏还沉浸在女儿大难不死的喜悦中,况且她习惯了对孩子事无巨细,察觉孩子食之无味,便给她夹了葱香鸡丁,嘴边絮絮叨叨:“娘知道你喜欢吃肉,只是你现在身子骨虚弱,不宜吃太油腻,拿着鸡丁就着粥喝罢。”
薛朝颜眼眶隐隐泛着晶莹,用力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说完,认真地吃饭,再也不让母亲赵氏担心。
郝义彪家大业大,近日恰巧运一批货来青州,才住了这里,为着薛朝颜的身体着想,他们一齐住了郝义彪一家。
薛朝颜镇日结实的身体因这两次泡水,虚弱了不少,因此母亲赵氏勒令她吃饱就睡,睡醒就吃。
赵氏不放心孩子的身体,便同流珠一起轮流睡在炕上,守着孩子。
薛朝颜每次醒来都能看到母亲坐在炕上做针线活。赵氏自幼对医术不甚感兴趣,最终只学了药膳,她形状温柔传统,女红持家方面倒是十分娴熟,她在荆州时,只爱跟家中婆子一齐聊聊天,不然就是围着淘气的孩子转,再无爱好。
这天薛朝颜感觉自己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便小仆人抬水去净房沐浴,换了身轻便衣衫,流珠给她绾个最简单方便的束发。
花一般常年在外忙,他夫人倒是一日两次来问候坐坐,太夫人牛氏也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平日里也只爱做针线活,因此两个人话题很多。
赵氏听闻郝义彪常年喝酒应酬,身体不大舒坦,且嗓子发干,她便教了牛氏几道药膳,给郝义彪调理身子。
薛朝颜走出来,与牛氏打招呼,笑道:“嫂子好。”
牛氏平日里不甚出门,丈夫也没空在家陪着,得了母女俩说话,心里高兴得跟似的,忙拉她的手一齐做炕上,啧啧打趣道:“你看这孩子,就是男装也俊俏,怪道当时我们家那个认成了男子!”
赵氏掩嘴笑:“妹妹,不怪你们认错,她吃了变声丸,因此平日里就像个男孩子似的。”
牛氏闻言,脸色惊了惊:“这世上还有变声丸这种东西?”
薛朝颜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吃,然后说道:“有药方制作,自是有的。”
她看着牛氏,笑着问,“嫂子可要试试,我这里还有。”
牛氏倒是对这些玩意没兴趣,只惊叹道:“颜丫头,小小年纪,会的不少。”
赵氏素来心眼不多有无甚算计,跟谈得来的妇人,那点心思早被甩到哇爪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