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说谎,它终于洗尽了你虚假的光辉,或许当初在龚旻措和龚敬的教导帮助下,你有过能大放异彩的机会,但事实证明脱离了龚家你什么都做不出来。你扶不起来,你泯然众人矣。
你是一个庸才。
平庸且自大。
其实唐玦并不知道这捆绳子是怎么出现在她家里的。
可能是在以前哪一个剧组顺出来的,可能是走在路上没有留意就买了,可能看着看着手机突然间就下单了,不知道,反正就是在她手上了。
谭明天的家老旧,那种房子是有房梁的,但唐玦的家没有,只有天花板。
不过她家没有阳台,房东在窗前钉了一根粗壮的不锈钢钢管,用来晒衣服用,好笑,一天两个小时的阳光,争分夺秒来晒衣服。
高度是够的,她找了张矮凳,站在底下,绳子一头甩过去绕过钢管回来,再打一个结,死结。
她用力拽一拽试试,应该够稳固了。
人到底要活几个瞬间,还要被痛苦侵占几秒。
她清清楚楚体会着自己灵感一步一步枯竭。像身处冰天雪地之中感受到身体里血液流动越来越缓慢,即将凝固。像垂死之人在亲眷的哭丧声中听见隔壁仪器传来滴滴滴的声响,那是自己的心跳,即将没有。
悲哀是她已经忘记自己怎么写出了《木森》,她已经忘记《天地不容》原本的样子,她忘记了当初为什么想拍《下沉》,她忘记了该怎么创作,忘记了该怎么拍摄。
她连最简单的毕业设计都做不出来,她现在看到斯坦尼康就想吐。她笑她的同学谄媚,自己却无法毕业。
她曾经说过自己是一堆碎片,要靠理想拼起来,后来发现现实和她想象的不一样,理想让她好痛苦。
闭上眼睛就是死人的画面,一时是电梯,一时是开门。
除此之外,她的脑子里一片虚无,空的,空的,空的。
最致命的不过是消失了想象力。
所有事物抵达荒凉贫瘠的土壤。
她全部的信仰都已经崩塌。
不想走到明天了。
我恨。
唐玦站在矮凳上,抬着头,眼中没有聚焦。
窗外的雨偶尔溅到她身上,无所谓。
然后她伸手将绳子往自己这边拉,头伸过去,下巴卡在麻绳一端,准备蹬腿。
最后一眼,她看见沙发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是来电显示。
唐玦从矮凳上走了下来。
她到沙发旁,将手机拿起来,接听,声音很平静。
“喂,妈。”
“糖糖,放假了吗?这个假期还进组吗?如果你进组的话,其实妈妈可以去探你的班。”
沉默。
“我算了一下啊,你说小楚在外地工作两年哈,好像是不是该回来了啊?我想啊,你邀请她,还有她父母,哦还有哥哥嫂嫂是吧,一家人来澄林玩一玩,我和你爸作东,我们,嗯……招呼招呼,见见面。”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