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头儿的呜咽声还在继续,沈意清来不及打理她那如鸡窝般的乱,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耳房拎出来一个陶罐子。
在小萝卜头儿面前打开陶罐子,看着里面渐渐升腾而起的热汽,这才道,“别嚎了,这不在这儿呢吗?”
小萝卜头儿闻言睁眼瞥了一眼,看是纤细滑溜的陶罐子,而非自己费了大劲才端到炉灶上的木桶,嘴巴一瘪,“这不是我的豆饭,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沈意清无奈,“你那锅木桶豆饭水少火大,已经糊锅了!”
“这就是你那桶豆饭剩下的!”
“把上面能吃的部分挑了出来,换了陶罐重新煮的!”
小萝卜头儿的抽噎声渐渐停息,时不时的打着一个哭嗝,眼睛瞪得溜圆,“真的?”
沈意清大掌放在他的脑袋上,随手撸了几把他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变得枯黄的头,“不信你去水池里看,你那糊底的木桶还在里面泡着呢!”
得亏这糊底难刷,不然还真哄不住这小萝卜头儿。
知道为家里大人分担,给家里做事儿是好事。
不过是孩子还不够熟练罢了。
左右也就是坏了一些豆子,倒也没有什么好呵斥的。
但也没有什么好夸奖的。
毕竟家里的粮食虽然没有少到要数着米粒下锅做法,但也没有多到煮坏了也不心疼的地步。
小萝卜头儿已经哭的够惨了,沈意清和沈母对视了一眼,眼里皆是浓浓的无奈。
能咋办?
要是熊孩子,还能打一顿。
可孩子是好心,那就凑活过呗。
还能不要他咋滴?
恍惚之间,沈意清仿佛看到了九岁的自己。
那个只是好心想给做了一天农活的父母、还有野了一天的兄长端洗脚水,却因为洗脚水烫红了兄长的脚丫,就被偏心父母丢到屋檐下罚跪一整晚的自己。
那可是数九寒冬啊。
乃至以后早已在大城市扎根的她碰到下雪天的时候,还会感觉到膝盖传来的隐隐的刺痛。
虽然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穿书,但起码她现在不想死,而这幅身子的娘亲和弟弟她也很喜欢。
既然人活着,那为什么不活的更好一些呢?
荣华富贵虽是遥不可及的梦,但若是能做好糖果儿酱、苦槠豆腐,再卖出去。
改善一下自家的伙食,能吃上一口猪肉羊肉什么的,也很知足了。
最好还能攒下买鸡鸭鹅羊的钱,这样还能在吃不到肉的日子里来口鸡蛋补充营养。
想到这儿,沈意清就越有干劲了。
刚刚吃过饭,就立马把捡好的糖罐子挨个去除尾巴处的根儿,再放在大笸箩上一一淘洗。
沈母身子也越比以往更好,虽然没法儿碰冷水帮沈意清淘洗东西,但在屋内拿碎布头给娘仨做个袜子什么的,那还是可以的。
糖罐子和火把果现在在沈意清眼里已经直接和铜钱划分成一个等级了,样样都自己亲自来,不要小萝卜头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