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终于提到这茬儿了,秦宝山和秦白氏显而易见的有些紧张。
“我想好了,老屋留给二叔二婶,两亩地一亩也给你们,另一亩给大龙叔您,当做娶柏哥儿的聘礼,可成?”
秦宝山和秦白氏对视一眼,压下心里的激动。
柳大龙略显意外,摸出腰间的烟斗,撒上烟丝,咂摸上了。
柳陈氏在一旁直给柳大龙使眼色。一亩地的聘礼可够重了,秦家的地他们也知道,是上好的黑土田。其中有一亩是秦锋他爹扎紧裤腰带把打猎种地的钱都攒了购置的,听说当初可是花了近四十两银子。
柳大龙种了大半辈子的地,这些门道他又如何不知。烟枪一磕,他发话了,简言意骇:“成,要靠着田水洼的那亩。”
秦白氏急了,想上前理论,他们还想要那一亩呢,但秦锋没给她机会。上下牙一碰:“多谢大龙叔,往后我一定对柏哥儿好,烦请您在家里照顾柏哥儿几天,我很快上门求娶。”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柳柏听到布谷鸟叫,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溜了出去。
昨天秦锋一路把他抱回家后,和柳大龙说了一阵子话,但是没让他听。今天一早,柳大龙出门了,可能是去办田地的过户手续。
他把自己的猜测说给陶竹听,但显然陶竹并不太在意这些:“你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作为“跳河”
主意的提出者,陶竹实打实的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生怕柳柏一不小心真出了什么意外。
但柳柏看起来气色不错,抿着酒窝笑着说:“没事儿,在水里没待多久。”
“我没想到秦锋来得那么快,他好像是从你家后头的山上下来的,好端端地他从你家那边下山干什么?”
“我听说”
陶竹神神秘秘:“秦锋昨天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早就心悦你?难道你们”
“没”
柳柏急忙打断,面上带起一丝羞涩:“秦大哥说的是几年前在黑水边儿上那次,我偷偷去摸鱼,他发现后给我烤鱼吃。”
这话越说声音越小,陶竹揶揄:“他这么早就看上你了?”
“我看他这人不错,起码有担当,为了娶你房子和地都不要了。”
说到这,他转喜为忧,叹了口气:“你说你们,一没房子二没地,往后日子可怎么过?他还有个弟弟和奶奶,也需要你照顾,这么一看,好像也不比赵家那个瘸子强多少。”
“不一样的。”
“秦大哥说他二叔把年轻时盖得两间小房子给他了,成婚后可以住在那里。至于田地,秦大哥会打猎,打猎也能赚不少钱呢。”
“你啊,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替他说话了。”
中午的时候,秦锋跟着柳大龙回家了。
柳柏刚巧做完午饭,还想招呼秦锋来吃,但秦锋拒绝了,只是说田地和房子都分好了,媒人下午来,等定了日子就成婚。还告诉他一定会办个像样的婚礼,让他照顾好自己,安心等他。
最后柳柏是将人送到院门口,秦锋一步三回头的走的。
柳大龙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咳嗽了两声,柳柏低头缩着肩进厨房忙活了。
秦锋没在柳家吃饭,不是他不想,而是心疼。
按理说,如今亲事基本上定下来了,作为女婿在丈人家吃顿饭就算做是拉近关系熟络感情,对自家孩子好的,不免还要叮嘱几句,可柳大龙和柳陈氏没有留他的意思,而且
他刚刚看见饭桌上的东西了,柳柏的小碗里就一个窝头,其他人都是两三个还有一碗粥,就这么苛待柳柏,他不忍心多待多看。
媒婆如约在下午上门提了亲,嫁娶的日子很快定下来,就在半个月之后,在这之前,两个人不能见面。
事情定下来,秦家地里还有的忙,秦锋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地里头,抽空就去修缮他二叔给的那两间屋子。
七八年没有人气的老屋子破败得很,窗户和门都得换新的,院墙也得修补,秦锋一边修房子一边觉得对不起柳柏。
是他一时冲动抱了人,最后还让柳柏跟着他过这种苦日子。本来柳柏那么好,长得十里八村没人比得上,是能嫁个好人家享福的。
他惆怅的从院子里的野草堆中间直起腰,不久又弯了下去。
成婚头七天,地里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秦宝山在镇子上的短工也结了钱。
这天吃过晚饭,秦宝山把一个荷包递给秦锋:“这里面是三两银子,二叔知道你自己顶立出去手头紧,这钱你先拿着用,等日子宽泛了再还。”
秦锋摇摇头,“二叔,你要用钱的地方也多,这钱我不能要。”
秦宝山收回手:“婚礼你打算咋办?席面按什么标准?二叔给你想办法。”
“二叔,我想进山里一趟,成婚之前可能都不回来,地里的活儿麻烦你了。”
“害”
秦宝山高兴了,大气地一摆手,“你放心去,地里的活儿没啥,家里你也别担心。”
第二天,秦锋怀里揣着两个窝头,拿着那个破箭头和破石刀进山了。
秦奶奶已经半瞎的眼睛又流出泪来:“小锋一定能没事儿,老天爷总要保佑小锋一回。”
秦小满蹲在炕沿儿下,用手指戳地上的土。
自打他哥说了要成亲,他再不喊着吃野果子,吃鸡蛋了,什么吃的都不喊着要了。
秦锋手里攒着钱,这钱能办得起婚礼,可他不能委屈了柳柏,他要办的体体面面,就拿柳柏的嫁衣来说,他得去城里的成衣铺子买好的,所以他得赚更多的钱。
进黑山也不是一时兴起,他在地洞里准备了打猎用的器具和必要的干粮,而且,他知道翻过三座山,跨过两道沟后的一处山坳里,有野鹿群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