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周围都是破碎的石子,断裂的骨片,一下下地割破他的掌心,他的膝盖……让猩红而丑陋的血迹自他为中心在祭坛上蔓延。
他面上的神情虔诚至极,白的唇低喃着诡异的咒语“尊敬的魔神大人,后辈愿以此身一切为祭品,向您献上世间最虔诚供奉,只希冀着您能略微施舍些无上之力,助后辈斩杀魔物……”
他为人一向高傲恣意,从未向魔族的神行过礼,但今日……他亲手折断了他所有的傲骨,将尊严与骨气碾成齑粉,作践般地踩在脚下,只为了向邪恶的魔神乞求些许抗敌的能力。
带着不祥气息的暗色魔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身体,在脆弱的骨缝间滋养,与骨血融为一体。
晏清宁死死地咬住下唇,竭力忍受着魔气涌入时,那几近拆骨刮肉的疼意。
不多时,苍白的唇上便沾染上了秾丽的血……
祭坛中的暗影晃动了下,如同枯槁老人一样沙哑的声音传来“吾愿予汝力量,但汝需在七日内将躯体供奉于吾。”
晏清宁双手攥拳,让尖锐的疼意刺激自己的神智,垂俯身应道“遵……命!”
纵使不甘又如何?他终究要抛却他的骄傲,抛却他的恣意,换魔族众人一个安生,换那霁月清风一般的人……能长久存留于世……
——
江浊安失神地望着怀中用灵力小心护住的花瓣碎屑,一刻也不敢停下输送灵力的手。
可无论他再怎么做,这些花仍是不可抑制地开始泛黄,枯萎,直至最后化为齑粉,融于土壤之中,让他连留恋的机会都没有。
他呆呆地望着在灵力呵护下的花瓣渐渐变成粉末,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他拼命用全部灵力护住的话,终究还是在他的怀中一点点消亡,让他连伸手去触碰的机会都没有……
偏在这时,一只传音纸鹤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施施然地飞到他旁边,言简意赅道“来归墟宫。”
江浊安失神的眸子稍稍回过来神,眸子带着厌恶地瞥向那只自认为尊贵无双的纸鹤,指尖一道灵力弹出,便将那纸鹤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他的眸子骤然变得极冷,细看之下……其中还夹杂着几丝与仙人相悖的魔气。
远在归墟宫中的沈柯感受到纸鹤的下场微微一愣,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震怒。
江浊安!
他竟敢如此!
归墟宫中的其他人见他面色阴沉,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一分。
就在这时,一道凛冽的剑气直接将归墟宫的门化为碎块。
沈柯眼神阴鸷地瞥向门外那个执剑的清瘦身影,冷笑道“恒安仙尊真是好大的威风!”
“比不得掌门仗势欺人的强。”
江浊安眸色清冷,语带嘲讽,连个正眼都吝于给他。
“江浊安!”
沈柯冷冷地瞪向他,语带威胁“你这是想要以下犯上不成?”
江浊安眉宇间神色不耐,竟是毫无预兆地挥剑驱动剑气,将他身后的高座削下一个角下来。
他见沈柯那副呆愣的样子,心中嫌恶之意更甚“看在前任掌门的面子上,本尊最后一次帮天枢宗解决事情,此后本尊将独立于天枢宗,不再与之来往。”
他的话每一个字沈柯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后,沈柯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听不清台下长老弟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