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贤堂就这样忽地安静下来,嬷嬷偷偷擦了擦鬓角的汗,嘴唇干涩微裂。
良久。
钟仪才重坐下,开口,“敬茶。”
男俾赶紧招呼准备敬茶的茶碗,递给晁昔心后给她满上,她便端着茶碗走到钟仪面前,这一次她选择跪在蒲团上,双手奉茶,“尚书令喝茶。”
钟仪冷眸凝视在她的脸上,片刻一只布满皱皮青筋明显的手压在茶碗上,生生将茶碗压下去一大截,才道:“尔乃赘妻,此后当孝敬公婆,遵守赘妻之规,忠于钟家、忠于忞书不可二心。若有违,家法处置。”
晁昔心仰起头朝着钟仪粲然一笑,道:“是,祖母。”
钟仪听到祖母二字,面上扭曲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随意丢到一旁,“退下。”
晁昔心闻言作揖后,转身离开朝贤堂,片刻不留。
虽然她此时面不改色,却松了口大气,即便没有钟忞书,自己这身份也是尚书府的污点,钟仪早晚都会对她下手,不然文中早期举步维艰的钟忞书哪有能力杀死原身。
但经过此番交涉,尚书令在未查清真相之前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便为她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可刚迈出几步,身后传来钟仪龙钟散漫的声音,“你祖母当众斩时,你在何处。”
晁昔心脚步一顿,寒毛在那一瞬间竖起。
对,她忘了,原身的祖母在昨日被当众斩示众!如果女帝真的另有安排,怎会杀了镇国将军?
“近日里总觉得花园里的花有些枯了……”
钟仪忽然话锋一转。
嬷嬷恭敬道,“是!”
随即抬头朝外喊道,“来人!!将这些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杀了!”
刚刚那十几个女奴迎着晁昔心的面冲进朝贤堂,度之快导致一人还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
紧接着便是刚刚制止她继续砸古董的女奴哀声求饶的哭喊声:
“不要!不要!”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晁昔心吞咽唾沫,收拢心神,这才回头看向众人,正好对上钟仪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也笑了,道:“祖母怎可确定,晚辈的祖母是否真的离开人世?”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晁昔心便迈着玩世不恭的步子离开了。
而身后的钟仪脸瞬间沉下来,那双浑浊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晁昔心离开朝贤堂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她随意擦掉不敢留任何痕迹,加快步伐走过手抄游廊。
气息逐渐不稳。
确定四周无人,才靠在墙上大口呼吸,远远地听见惨绝人寰的哀鸣,只是几个呼吸间便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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