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酒盅儿一饮而尽,抹了抹下巴上的酒滴儿感慨道:“真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哇……咱两家会成为亲家、会与老弟在一块儿饮酒拉呱……想想以前有些事儿哇……”
“武教师”
“嗨”
地嘘出一口酒气儿来,“其他事儿俺办得在理不在理都过去啦!俺心里一直为一件事儿纠缠着。”
说罢他又嘘出一口酒气儿。
黑蛋随意叨了一块儿鸡肉轻轻放进嘴里问道:“是啥事儿让大哥心里纠缠成这样儿?”
“武教师”
也叨了一块儿鸡肉嚼了嚼说道:“俺不说老弟心里也清楚……就是俺与大清先生地边儿的事儿。”
黑蛋故意装做糊涂说道:“你们两家的事儿老弟咋会清楚?地边儿……地边儿怎么了?”
“武教师”
又嘘出一口酒气儿,拍了拍自己的光脑门儿,“说实话……俺这么多年陆续侵占了大清先生大约有半亩多地哇!大哥一定得还给他。”
黑蛋呵呵笑了笑问道:“大清先生给你要过地吗?”
“要是没要过,但俺知道大清先生一直在生俺的气……这半亩多地一定得给他。”
“你给他他也不会要。”
黑蛋一边用旧书纸卷着烟一边说道。
“武教师”
瞪着不解的眼睛说道:“为啥?”
“他懒得种。”
黑蛋点着烟吸了一口,“村里人都知道他不靠种地吃饭,他有他的吃饭门路。”
“他是不靠种地吃饭……他靠说书挣钱足能养活自己……但俺心里总感到不安哇!”
黑蛋嘴里吐出一口烟气,斜愣着眼睛问“武教师”
:“大哥说实话你是啥时候心里感到不安的?”
“大哥是……”
“武教师”
又叹了一口气儿,“是……是狗屎淹在水缸里老弟把他救出来,哥这心里咋想咋感到不安呀!回想回想后怕得很呐!要不是遇到你老弟狗屎就没命啦!好像是老天爷看到了俺以往做的那些不在路的事儿,有意在狗屎身上报应一下,让俺警觉警觉回回心儿。”
“老天爷看到看不到难得弄清楚……”
黑蛋使劲儿把烟吸完把烟头儿扔在地上,“不过,你与大清先生地边儿的事儿老弟倒有个想法。”
“武教师”
皱着眉头说道:“老弟快说说咋弄合适!”
“大清先生就剩下那点儿田地,他也不会种地,他也不爱种地,田地在他手里被浪费啦……你看他那点儿田地秋麦两季没收多少粮食。还不如你老哥把他的田地都种了,每年给他代交点儿皇粮,每年多少给他送点儿粮食不就得啦!”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太好了!”
“武教师”
听了眉头舒展开来眼里放出光彩。
“你见大清先生可以说说这个意思。”
“老哥不好意思见他……”
“武教师”
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厚着脸皮见他,他也不会理俺,更别说谈这个事情啦!他一定会认为俺在设圈套耍他。”
“那只好这样吧……”
黑蛋拿起酒盅儿抿了一口咂巴了几下眼睛,“那只有老弟给大清先生说吧……就说是我的意思,他兴许会同意的。”
“来来来……大哥也敬你一盅儿!”
“武教师”
高兴得像换了个儿,眼光里一改以往的毒辣刁邪、充满了和善宽厚。
正说着黑蛋的老娘回来了,一手掂着簸箕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白兔,进到屋里把簸箕放下说道:“荷花儿那儿半布袋场尾麦总算收拾干净啦……俺猜想你们兄弟一定还在喝酒,俺赶回来给你们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