繇州府内,夜深月凉,萧千月已是多日未眠。望着满天的星辰,和那轮弯钩般的朗月,萧千月心里却是寂寞。
尉迟阔说,羡慕她,羡慕她有许多真心的朋友,有真正在乎她的人。
但萧千月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在乎自己的那个人。哪怕是在魏长夜心里,自己也并非是要的。魏长夜要复国登基,他有他的事业;君锦岚是奉魏长夜的命从而跟随自己,可他也有他自己的江湖人生;烟儿师姐爱她的爷爷,心慕着古少言;古少言有他的爹,有他的毒影宗,有放不下的烟儿。
活于人世,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使命,也没有一个人会时时刻刻陪着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影子,都会有消失的瞬间。这世界上,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对自己好一点,多爱自己一点。
忽然,不知何人将一颗小石子扔在了自己的窗外的墙上,萧千月下一秒便警觉了起来——
“何人!”
萧千月下意识地朝向窗外望去,却见一白衣少女,神情甚是坚定却又带些焦灼。随即,却见她缓缓摘下面纱,面纱下的面容有些素淡,右手带着赤色玉环。可以察觉出,这位少女喜爱的应当是浓妆艳服。
可这面容愈看愈是熟悉了。记忆中那原本要忘却的容貌逐渐从模糊走向清晰,直至萧千月情不自禁地轻唤了一句:“楚萱?”
萧千月感到已是震撼至极——这安楚萱同自己一样,都很叛逆啊!
当初她为了不嫁给尉迟阔在安炀国四处逃离,如今,这么岌岌可危的时候,她怎会有胆量从安炀国那边过来寻自己!?
一阵惊慌,萧千月赶忙跳窗,确定四周没人后,拉着安楚萱的手腕对她说道:“快进来。”
夜里寂静,萧千月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安楚萱带回了自己的室内。幸好萧千月的这间房离尉迟阔的那间还是有点距离的,只要不出很大的声音,他应当听不到。
可尽管如此,萧千月的心依然砰砰直跳,就怕尉迟阔不要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楚萱,别的我们不说了。这次你来这里很危险,有话,就尽快说。”
萧千月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心如火燎,很是不安。
“好,”
安楚萱回道,“千月,此番前来,我是来同你商量对策的。”
“对策,什么对策?”
萧千月诧异道。
安楚萱继续回道:“我和我父皇,已经知道了你刺杀失败的事情。我担心你有事,所以便赶过来试探实情,怕你出事。”
萧千月听了,不知是喜是忧。安楚萱千里迢迢从安炀国来到水月境内腐败不堪的繇州,萧千月心里自是感动,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可是,她真的很傻,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事情愈加复杂吗!要想帮助别人,先得保证自己无事!
萧千月心里已是五味杂陈,一时间,忽然说不上话来了。
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恐慌。
“千月,你……怎么了?”
安楚萱见萧千月不语,忽然感觉,她有些陌生。
萧千月侧过身,正面对着她,一本正经言道:“安楚萱,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尉迟阔暂且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很安全。倒是你,尽快回去!快!”
安楚萱有些不解。她本以为萧千月会细细同她一起分析目前的局势,可未曾想到,她忽然是那样的陌生,同萧千月,好像没了往日的那般心灵契合。
可是,我安楚萱,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理天下世事的安楚萱了。如今安炀同邙魏作了交易,萧千月又有恩于我,我怎能不管不顾。
“可是,千月,我是想帮你……”
安楚萱忽然感到心灰意冷,内心很是焦灼——萧千月她,是在催促自己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