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孩子还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当她陡然现自己正站在桥中心,浑身早已僵硬不能动。
与此同时,郡主听说幺女不知死活地去了荷花池玩耍,当即亲自前往。她不顾腹痛越走越快,幺女落水之后奄奄一息的模样,至今都是她的梦魇。
郡主赶到桥上,正要拉幺女回去,却见幺女突然尖叫着挣扎起来,下一瞬她便被幺女推下了桥。
荷花池中的冰很薄,承受不住人的重量,她直接落入刺骨的冰水之中。
虽然下人很快将人救上了岸,但孩子却没有保住,郡主的身子也彻底落下了病根。
所有人都看到岑静昭推生母入水,岑静昭为自己分辨,坚称自己是因为看到了一只老鼠才惊慌失措,可是寒冬腊月,怎么会有老鼠在光天化日之下游窜?
是啊!怎么会突然出现老鼠呢?每日都有人打扫的桥上怎么会有湿滑的浮冰呢?
当日,父亲以荷花池不祥为由,将其填平了,所有的证据就此湮灭。
岑静昭明知自己中了圈套,却无法自证清白,她就是戕害幼弟、重伤生母的恶女。
———
做梦伤神,晨起岑静昭未用早膳,只被石妈妈逼着喝了一碗羊乳,便起身去了芝兰院。
石妈妈看到娘子红肿的双眼,本想安慰娘子几句,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小声让初喜小心照看。
她知道娘子一定又做梦了,这些年娘子始终冷静克制,只有在梦中才能疏解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岑静昭起得早,到达芝兰院时,除了住在院中的二姐岑静曦,其他小辈还没来。
“见过二姐。”
岑静昭弓身施礼,“还未恭贺二姐喜结良缘。”
说着,她看向身后的初喜,初喜连忙打开手中的红木方匣,呈到二娘子面前,里面是一只圆条碧玉镯。
“这是妹妹的一片心意。”
圆条玉镯内、外、环皆圆,寓意圆满,因而又名福镯。岑静昭在此时送出这件礼物,所谓何意无需言表。
岑静曦承情,心中更觉歉疚。她自幼长在祖母膝下,焉能不知祖母前段时日千方百计惩戒三妹妹,就是为了不让三妹妹出现,搅扰自己相看议亲?
三妹妹因她而受无妄之灾,不仅没有怨怼,反而送了她如此称心的贺礼,她只觉得脸上一阵臊热。
“三妹妹客气了,二姐多谢你的情意。”
按照规矩,长辈未至之前,小辈不得擅入堂屋,于是姐妹二人坐在廊下等候。她们都非话多之人,一时间院中安静下来。
不多时,只听少女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一片宁静,正是岑静如。
“二姐姐、三姐姐,你们来得真早,倒显得我偷懒了!”
岑静如翩然而至,岑静曦起身,两人互相福礼。
岑静昭向来不同桂怡院的人行礼,便泰然地坐着,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
岑静如虽然厌恶这位嫡姐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和目空一切、嫉恶如仇的长姐比起来,她更愿意面对这位三姐。
昨日听说长姐因病滞留济州,她开心得一夜未睡,如今依然精神抖擞。她昨夜已经对着观音像虔诚祈祷了,让岑静时客死异乡才好!
岑静如见岑静昭眼眶微红,凑到她面前高声道:“三姐姐,你的眼睛怎么这样红?是不是昨天被祖母罚了,哭了一整夜啊?父亲前几日刚送了我一块羊脂玉,最是寒凉,不如借给姐姐用用?免得姐姐顶着这样一双眼睛,平白让人觉得祖母罚错了你。”
“四妹妹,慎言!”
岑静曦连忙制止,她自然早就现三妹妹的憔悴了,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否则既是对祖母不敬,也是往三妹妹的心上插刀子。
长房的事说到底和她没有关系,她大可以作壁上观,可这是祖母的院子,她不能让她们在这里闹起来。
岑静昭被聒噪的声音吵得心烦,这才将目光落在岑静如身上,却现今日她的穿着与往日大不相同。
岑静如年纪小,性子欢脱,最喜欢花红柳绿的东西,衣裳饰都要选明艳夺目的,但此刻她却是一身素雅。看来金娥这段时日的教诲倒是起了些作用。
只是少女丝间若隐若现的红玛瑙耳珰,还是出卖了她单纯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