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妈妈为岑静昭整理好床铺,又点上了安神香。
每当娘子思虑过度,她都会默默点上这香,好让娘子能睡得安稳些,娘子从未制止她,她便也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岑静昭一进卧房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中十分感激石妈妈,不自觉笑了起来。
“妈妈怎么亲自做这些?您的腿最怕受凉,冬日里该早些回房歇息的。”
“奴婢哪里就这般娇气了,奴婢穿得可厚实了!”
石妈妈拍拍自己身上的碎花小袄,也跟着笑起来,“奴婢见近日天更冷了,给您换了一床更厚的床褥,这样夜里也睡得舒服些。”
说着,她注意到岑静昭的脸色红粉水润,是在水中泡得久了的缘故,不免有些担心。
“娘子今日沐浴时间有些久,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是您今日放的桂枝格外舒服,所以多泡了些时辰。我现在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妈妈有心了。”
听到自己的药浴有效,石妈妈离开的时候眉开眼笑,她没有现,在她转身之后,岑静昭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她之所以在水中泡了这么久,是因为觉得今日被沈璞触碰过的地方粘腻湿冷,她在水里使劲揉搓着皮肤,几乎搓去了一层皮。
她躺在床上,后背的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疼,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对今日之事也有了新的想法。
卓茜和苏兰棣的事已然明了,无非是两人家世不配,心中却有情。此刻她更在意的是沈璞。
如果无人相助,沈璞不可能那么凑巧同自己偶遇,而那个人一定是瑞国公府里的人,外人不可能知晓她的行踪。
那么,那个内应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就藏在她的隽华院呢?虽然隽华院人口简单,只有她一个主子,服侍的下人也没有几个,但她真正放心的只有石妈妈和初喜,还有远在济州的同穗。
想起同穗,岑静昭有些歉疚,也不知她在长姐手下过得好不好?
安神香起了效,岑静昭的眼皮有些沉,但她习惯了今日事今日毕,撑起最后一丝清明,唤来了初喜。
“娘子,有什么事吩咐吗?”
娘子从祥杰楼出来后,面色就一直不好看,祥杰楼不许随侍跟上楼伺候,她并不知晓娘子在上面生了什么。只是听楚娘子提到了卓远侯府沈世子,她猜想一定是和那个人有关。
初喜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帐,将来一定要为娘子报仇!
听到初喜的声音,岑静昭半睁开眼,喃喃问道:“绣娘在卓家如何了?”
“她说一切顺利,娘子安心等待即可。”
自从岑静昭在沈家花宴知晓了卓茜和苏兰棣的事,便着手往卓家安插人了。正巧卓茜从前用惯了的绣娘回乡成亲了,初喜便趁机安插进了自己人。
卓茜喜欢这位心灵手巧、能说会道的新绣娘,如今已经可以聊些知心话了。
岑静昭点了点头,虽然初喜有些跳脱,但她办事向来牢靠。
不过她到底不能真的安心,长姐现在已有孕近六个月,不久即将临盆,必须在诞下孩子之前同卓家和离,否则这个孩子一生都将和卓家牵扯不清。
岑静昭没想到石妈妈办事比初喜更加牢靠,今日的香似乎更浓了,她原本还想嘱咐初喜几句,却已经敌不住满室的熏香,沉沉睡了过去。
初喜为娘子盖好被子,悄声退了出去。石妈妈还守在门外。
初喜有些担忧,“妈妈,您下了这么重的香,娘子会不会生气啊?”
“她生气便拿我出气吧!自从她从济州回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不是做噩梦,就是看什么南疆舆图看到天亮。现在南疆安定了,她又开始操心些有的没的!再这么熬下去,人都废了!”
石妈妈叹了口气,既心疼又气愤,狠狠掐了初喜的胳膊。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孙不思是大长公主殿下的人?他每天神出鬼没,和娘子密谈,以为我老得瞎了眼吗?”
初喜敢怒不敢言,怕吵到娘子,连疼都不敢喊,只得小声揉着胳膊嘟囔。
“娘子做事我们如何能阻拦?娘子不说也是怕您操心,她还是乐意同您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