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红乖乖地埋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讲,战火也没烧到她头上。
用过早膳,娘挽起袖子,打了个哈欠,面色低沉地道:“记得把水缸里的水填满。”
“好的,娘。”
见女孩十分听话,娘的神色也稍缓许多,看了她片刻,感慨道:“可惜是个女孩。”
她摇摇头走了。
若王翠花是男孩,他们肯定砸锅卖铁也要供她好好读书,日后走出王山村,但可惜是女孩。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得再好未来也是别人家的,等他们老了待在身边孝顺只有男孩。
爹娘一走后,地上打滚嚎啕大哭的男童止住了哭泣,一溜烟儿地爬起来。
“姐姐,我想玩骑小马。”
他趾高气昂地道,细看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可见刚才是“只打雷不下雨”
。
往常温顺的姐姐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留在原地,目光仇恨,稚童般的面容竟有丝扭曲。
金光照在身上,脚下的影子燃烧起来,不断变大,像是一团炽盛的火焰。
那团火焰即将要从地上脱离的瞬间,空气突然静止,一张突然出现的大口吞没了影子化成的火焰。
那张嘴满意地咀嚼着,似是被里面的美味惊艳到,时不时砸吧一下。
男童的怒气渐渐消失,面色苍白,他茫然地站着,身影虚了几息,晃了晃后又凝固起来。
王翠花往外走着,她不知今日怎么了。
平日里若是弟弟要骑小马,她总会停下手上的活,背着他玩。
但刚才她一点也不想理他。
碗筷还没洗,灶台还是乱的,院子里晒的衣服还没收进去王翠花一边想着,一边走,自己也在纳闷。
她在做什么?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去哄弟弟,然后把事情都做完。
可脑子里的想法是一回事,脚下的步伐又是另一回事。
王翠花觉得自己等不来,从早上醒来便满肚疑团,她要去找先生,先生无所不知。
先生的住处在村子的角落,这是村长集全村人一同盖的。
村长说王山村没有读书人,地方偏僻,他们这把年纪也走不出去了,但孩子不一样,不能让后嗣都过这种日子,总要有人走出去。
先生愿意留下来是王山村莫大的荣幸,因此先生的住处盖得很雅致,至少是王山村认为的雅致。
王翠花如往日一般,轻叩三下门,径直走了进去。
先生一如既往地坐在桌边品茶。
他一头墨发如随意地披在腰间,青丝如云,整个人窝在白绒毛毯里,肤色白得像一张惨淡的纸。